「真的,」楚荊拿出那塊半燒焦的絹布,「這便是證據,我會向皇帝稟明——」
「來不及了。」她的嘴角溢出血線,緊接著眉心皺緊,嘔出大股黑血。
「趙郎,我來見你了。」
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她雙手一松,像只斷線的風箏跌下懸崖。
「嫣兒!」楚荊只來得及抓住了嫣兒的衣袖,沒料到這亭子年久失修,欄杆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轟然斷裂。
眼前便是深淵,楚荊來不及反應,正感覺上身失衡整個人迅速被拖下懸崖,突然有人在身後怒喊,在掉下去的一剎那被撲到了一旁。
大紅嫁衣應聲而裂,楚荊被陸隨用身體的重量死死壓著,手中還攥著一片繡著金色花朵的袖子。
「你不要命了?!」陸隨驚魂未定,許久才從楚荊身上起來,喘著粗氣坐在地上。
果然連一炷香都不能讓這人離開自己的眼皮子低下,陸隨今日早晨右眼直跳,又聽連城說他獨自上了懸崖,總覺得不放心才偷偷跟著。沒想到一上山就差點把他魂嚇飛了,但凡自己再晚來一剎那楚荊已經掉下懸崖屍骨無存。
然而只有陸隨自己在生悶氣,楚荊呆坐了一陣,用袖子擦了擦臉,又拍乾淨半截袖子上的灰,突然仔細地辨認那上面的圖案。
「扶我一下……」楚荊的手腕生疼,撐著好幾次都沒站起來。
陸隨把他扶起,沒好氣道,「你又要去哪兒?」
楚荊卻說:「韓琰葬在哪?」
第16章 萍水相逢
葬禮是陳遠親自操辦的,韓琰是獨子,又認了韓文忠作義父,自小備受寵愛。愛子橫死,陳遠自那以後便終日臥病在床,只能托人選了城東一片墓地,一擲千金,據說風水極佳。
人雖死了,背後那層關係還在,一干官員,同年也在送葬之列,曾與他熟識的、交惡的,全都擠成一團,吵吵嚷嚷的竟把喪事辦得比喜事還熱鬧。
靈堂前掛滿了白布,紙錢漫天飄著,天色漸晚,賀應淮落在了隊伍最後,趁人不注意拐進旁邊了暗巷。
穿過這道暗巷,有一條山路,此路崎嶇難行,從前常有賊寇流竄搶劫來往的行人,才漸漸荒廢了。順著山路走上一日便能到城郊那片掩骨塔,穿過亂葬崗再翻過山便能偷渡出城。
巷子裡幽暗,賀應淮在街角的石磚下找到早就藏好的包袱,加快了腳步,快到走盡頭才發現有人堵在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