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越發的大了,旅人紛紛停駐此地,往日冷清的客棧竟異常擁擠,店家打著算盤算了下今日的生意,眼睛都笑成一道細縫。
南來北往,客棧里人一多,被大雨淋濕的旅人們認識的,不認識的,南方口音的,北方口音的都混雜在一起,一起抱怨這饒人的陰雨天。楚荊一語不發,安靜地排隊等候。最後只剩下一間房,恰好排到了他。
「最後一間上房,」店家遞給楚荊牌子,笑道,「客官可真是幸運,但凡您來晚一步,今晚可要露宿街頭了。」
此處是兩城之間的交界地帶,附近都是山林荒野,人煙稀少,只有這家客棧孤零零的矗立在這裡。
楚荊接了牌子道:「多謝。」
夜逐漸深了,疲憊的旅人伴著雨聲早早睡下,只有零星幾個客人喝兩口溫酒,不時低聲交談,免得驚擾了睡客。
楚荊把濕了半身的衣裳脫下,身子浸在熱水裡暖和了不少,腿上的疼痛也減輕了,這還是陸隨悉心照料的功勞。
他本就不是個需要他人照顧的,今夜竟又忍不住想起陸隨。那日啟程時,陸隨並沒有來送他,是在氣自己又一走了之麼?
楚荊想得心裡煩悶,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輕輕攏上房門下了樓。
雨水順著屋檐流下,形成一道透明的雨簾,切割了行人的視線。
這場雨下起來無休無止,客棧又來了幾人,房間住滿了無處歇腳,掌柜多點了幾盞燈,讓這幾人在客堂坐著歇息。
角落處多了一人,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手邊放著一壺酒,還有一碟下酒菜。
見有人下來了,旁桌的幾個客人搭話道:「小兄弟是去鹽城吧?」
楚荊禮貌回道:「正是。」
問話的人一臉瞭然地看著他們,說:「明日就是水神廟會,可得抓緊時間咯。」
「水神廟會?」
「那可是鹽城一年一度的盛事,小兄弟竟然不知道?」
楚荊搖頭,虛心求教道:「在下是外地人,確實沒聽說過。」
旁桌豎起耳朵聽的客人也說:「我十幾年前也在鹽城住過一陣,怎麼沒聽說有這麼一座廟?」
「這廟是鹽城第一大鹽商陳家老爺子建的,每年這個時候開放廟宇祈福,以求來年風調雨順,出海平安,今年也正好第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