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心裡不悅,與之爭論道:「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所謂龍生龍,鳳生鳳,二少爺那是文武雙全,哪日說不定取了功名,回來就是一員猛將。」
他還拿出例子,「你瞧,世子不就是先去京城奪了狀元嗎?況且我聽軍中傳言,這二少爺自幼聰慧,武學上更是天賦卓絕,因為不想兄弟鬩牆才主動去的京城。柏家一門將才,有他們鎮守北疆,柏家軍無所畏懼!」
粗糙的酒杯被捏碎,酒液迸濺,撒到周圍人身上,把高談闊論的將士們、還有一直在夸柏家人的大將都給嚇了一跳。
但是因為副將身份僅在柏望山下,眾人敢怒不敢言。
劉宏拍桌而起,怒氣沖沖吼道:「鎮北軍什麼時候叫柏家軍,什麼時候成他們家的了?!」說罷氣勢洶洶提起一壇烈酒大步離開,把地板踩得震天響,掀起帘子的力道之大,險些把帘子拽下來。
人離開了,帘子還在晃蕩著,光影被帘子剪成幾塊灑進屋內,將士們愣了愣,旋即低聲嘰嘰喳喳起來,偶有幾句取笑聲流露出來。
「他算哪根蔥,鎮北軍不姓柏難道還姓劉嗎?」
「誒,你們年輕不知道吧,鎮北軍以前還真姓劉。就是可惜這位帶軍不行,節節敗退,死了多少兄弟?要不是後來侯爺給他求情,他連副將都做不得。」
「切,他打媳婦,媳婦跟人跑了,現在無妻無子的,肯定是嫉妒人家兒女雙全。哥幾個別管他,繼續喝!」
「喝!不醉不歸!」
劉宏提著酒罈,踉踉蹌蹌走著,邊走邊往嘴裡倒酒,酒液嘩啦啦順著前襟落下。路過的行人嫌他酒氣滿身,頭髮凌亂,鬍子拉碴,紛紛避讓。
這等仿若嫌惡的待遇,與柏望山回城時的歡呼相比,越發令他難以忍受。
劉宏站定在街中間,眼球布滿紅絲。他在所有人異樣的眼光里,惡狠狠把酒罈砸在路上,指著路人環視一圈,怒罵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全殺了!」
他頭暈眼花,漫無目的走著,走到哪便算哪。
大抵是醉了,走到最後,他撐著一面廢牆,仰著頭看牆頭破敗的模樣,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柏望山帶著一千驍勇善戰的柏家軍領命前來的時候。
他當時鎮守天元關,一腔抱負被北越將軍馬森打得渣都不剩,下場無非就是戰死,或者回京領罪被賜死。
柏望山的到來就是給了他將功贖罪的機會,他迫不及待把軍權像燙手山芋丟了出去,協助柏望山整頓北疆三城。
因為交接軍務時表現良好,柏望山十分信任他,為他求情,提他做副將,把他當兄弟。
柏望山的確厲害,成了北疆屹立不倒的、人們心目中的戰神。可他恨啊,柏望山越厲害,越是信任他作為副手的能力,他越恨。
現在的北疆哪還記得劉宏,百姓不記得,士兵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