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曾經是他佩戴戒指的位置,因為常年佩戴,剛取下時,甚至還在皮膚上留下一圈不淺的痕跡,像是傷痕一樣。
每當他因為對周濟慈的感情受到折磨時,他就會忍不住去搓那塊傷痕,他憎恨那塊傷痕,卻也珍惜它的存在,很多時候,他覺得那塊疤都要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可是現在,他的手指光潔修長,沒有一絲瑕疵。
疤痕痊癒了,但卻成為一筆爛帳,永遠爛在他心裡。
喬西這時剛下班,因為江恕想花更多的時間陪周濟慈,公司的事更多便落到工具人喬西身上。
看到走廊上的江恕,他下意識地問道:「老闆,您怎麼在這裡抽菸?周先生呢,他今天恢復得怎麼樣?」
江恕摸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半張臉掩藏在陰影里,顯得有些陰森可怕。
他看了眼喬西,表情晦暗不定:「他今天恢復得還不錯,我讓你給我買的花種買好了嗎?」
喬西意識到江恕想做什麼,他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向江恕,輕聲道:「買好了,但周先生還沒答應要不要留下,老闆您就不怕周先生會離開嗎?」
夫人的薔薇園已經燒了兩次,實在經不住這樣燒。
「我當然知道他沒答應,可我就是忍不住……」
想起什麼,江恕側過臉,用一種近乎頹敗的表情看向喬西:「而且,喬西,我有一種預感,如果我這一次抓不住他,那我就再也抓不住他了。這種感覺還有過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顫抖地取下煙,喉結在陰影里,聲線發顫道:「就是他在搶救室的時候,我感覺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抓不住他了。」
「我甚至想過,他要是能活過來,大不了,我隨他去留,大不了,我就跟他一起信那個狗屁神。」
說到這裡,江恕的表情愈發灰敗:「還好他醒過來了,可是喬西,人是不是總是貪心的?他醒來後,我又開始不滿足了,一起信那個狗屁神可以,但放手我真的做不到。我希望他能真心和我在一起,對,不是被逼迫,而是真心愿意留下來。」
「可是,你看看他的身體,再看看我的身體,因為彼此,我們的身體上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這種血肉模糊的感情真的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執念,連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了。」
「老闆……」
喬西也很驚訝,老闆他這個人驕傲到了骨子裡,他確實足夠的壞,足夠的不要臉,但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份自負和心靈強大,讓他能夠成為足夠成功的人。
可現在,這個表情失敗和頹廢的男人,哪裡像他意氣風發的老闆。
江恕掐滅菸頭,聲線扭曲道:「分不清,也不想分清,那一切都交給時間吧。」
空氣里一片靜寂,無聲地流逝。
不知過去多久,喬西抬眼道:「老闆,不如……讓我跟周先生談談吧,有些話您不方便跟他說,但用我的口傳達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