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早餐,陶泊問起梁瑾今天打算做什麼,梁瑾想著傅逢朝的事,勉強回神,想了想回答:「就在這附近隨便逛逛吧。」
陶泊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很無語:「我去浮潛,你去嗎?」
「不想去。」梁瑾沒什麼興致,「你不是怕水?還敢去浮潛?」
「我什麼時候怕水啊?」陶泊堅決不承認。
梁瑾一句話揭了他的老底:「七歲時掉游泳池裡差點淹死,連著做了半個月噩夢,我還以為你從那以後都不敢碰水了。」
陶泊尷尬笑了:「好吧,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至於不至於。不過說起來,那次多虧了大表哥你一把將我從水裡撈起來,要不我這條小命就真玩完了。」
梁瑾卻道:「不是我。」
陶泊一愣:「怎麼不是你?我記得是你救我的啊。」
梁瑾切著餐盤中的麵包,小聲說:「是梁玦救了你。」
「啊?」陶泊不信,「不對吧?我怎麼記得是你?那小子之後倒是跟我提過兩回,我一直以為是他故意誆我,想要我叫他做爸爸才那麼說的。」
「他有必要嗎?」梁瑾無奈。
「那誰知道,我真以為是你啊,我怎麼會記錯了?」陶泊有點懷疑人生。
梁瑾微微搖頭:「你那時才幾歲,被嚇到了認錯人很正常,真是他。」
「你倆有那麼像嗎?這我也能認錯?不過那小子以前是經常這樣,故意扮成大表哥你逗我……」陶泊嘀嘀咕咕一陣,終於信了,又有些感慨,「那我倒是真欠了他的,可惜也沒機會還了。」
梁瑾沉默吃東西,沒再接腔。
陶泊不清楚當年車禍的事,這小子那時人在北美念高中,大半個月後才收到消息,特地飛去另一個州找已經成為梁瑾的自己求證。
他能在那場葬禮上騙過傅逢朝,又怎會騙不過陶泊。
陶泊像忽然想到什麼,抬眼一瞬不瞬地盯上他。
梁瑾下巴點了點他的餐盤:「你不吃東西盯著我做什麼?」
陶泊的視線在他臉上仔細逡巡:「我說啊,你真是大表哥嗎?不會是我又認錯了吧?」
梁瑾的神情微頓,淡了聲音:「胡說八道。」
陶泊訕笑起來,也覺得自己是在異想天開。
梁瑾懶得理他,拿起餐盤去拿吃食。
綠植隔牆背後的另邊卡座里,傅逢朝放下刀叉,出神盯著落地大窗外水岸邊覓食的海鳥。
直到身後的聲音停下,片刻,他起身離開。
傅逢朝走出餐廳,但沒有走遠,在外邊的露天咖啡館坐下,靠進座椅里閉目,任由海風撲面。
黑咖啡的苦澀刺激著味蕾,卻無法讓他保持清醒,近似荒謬的念頭一旦紮根,便如藤蔓瘋長,再屏除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