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請太岳來。」他側身吩咐僕役。
「是。」
一刻時,張居正即被僕役引領而至。
內室其餘人等早被徐階屏退,偌大一間屋子,只留師生二人對坐。
徐階灰黑瞳孔視去,三尺外身著青黛外袍的學生沉穩合度,鳳眼如星子,卻被那雅致眉骨中和了銳利,饒是閱盡千帆如他,也難測其眸底深淵幾何。
「太岳可知海瑞上疏一事?」
「朝野盡知。」張居正道,「聞聽聖上龍顏大怒,閣老御前奏對請求寬免海瑞,如今朝中無人不敬服閣老仁愛之心。」
「施政方略如此,並非老夫仁愛。」
徐階拈起一顆梅子送入口,不提防未熟透,那酸麻感頃刻澀了一嘴,他卻也顧不上吐出,視他道:「太岳可知老夫夤夜請你來是為何?」
「望閣老賜教。」
「我大明不日將輟朝矣。」
張居正大驚,自座中離位,俯身道:「閣老可否明言?」
「老夫今日面見天顏,聖上龍體沉疴難愈,老夫一看便知。」徐階低聲,「今後諸事,皆要勞煩太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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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世宗駕崩。
內閣首輔徐階請裕王入宮主喪,召翰林院侍讀學士張居正共擬世宗遺詔,將嘉靖土木、珠寶、織作事皆罷去,之前言事得罪嘉靖與嚴嵩者均復任用,朝野為之慶賀。
張居正遷禮部右侍郎。
月余,裕王登位,改元隆慶。
又擢張居正為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年初又遷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半年不到自從五品學士連升至正二品尚書,此速度近乎平步青雲,朝中無人不驚嘆皇家恩寵竟然至此。
「誰不知是徐閣老愛重他,又是引他起草遺詔又是薦他入閣,官升這麼快不是該有的麼?」
「你我惜乎時運不濟,未能進裕王邸任職,這要是做了帝師,入閣拜相的豈不就是我等了?」
「也不知這張江陵看著沉默寡言,究竟有無做相公的本事,且莫急,我等靜看罷。」
一時之間,多少雙灼熱的眼睛都在背後緊緊盯著,等著看這位聖眷如此隆重的新任禮部尚書如何讓人信服。
第44章
夜至, 張居正的府中卻是門庭若市。
朝廷詔書一下,許多交好官員皆偕家眷前來祝賀,又因張居正人緣極好, 到場賓客一時來者如雲,險些沒將院子坐滿。
高拱對多年好友如今共事內閣最為歡喜,酒過一巡即上了頭,攀住至交左肩, 醺醺然道:「太岳……你我當年在翰林院做同僚時,你說高某將來必為相, 還不知有無那一日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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