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張先生在我眼裡,是天下第一了。」
張居正眼中映出他真誠的神色,復微笑:「得世子如此信任,臣情何以堪。」
朱翊鈞伸開短小雙臂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中:「先生要一直教我……好不好?」
「好。」張居正道,「臣敢不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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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岳無事罷?」眾賓客見主人過了這半個時辰才回來,皆圍擁過來,關切地打量他。
「無事,張某招待不周,諸位見諒。」
賓客見其聲音清朗面色如常,料想是無礙,於是都放下心來,撫掌笑道:「令弟居謙酒量不及太岳半分,一刻前已經醉倒,我等見狀不妙,就將他扶到臥室里睡去了。」
「幸好令正來了,正好替太岳待客,可真是不讓鬚眉!這飲酒比令弟爽快多了,想來太岳在家也沒少和令正享賭酒潑茶的閨房之趣。」高拱調侃道。
這時一眾後至的官員過來敬酒,不料徐璠一見高拱在旁,當即耷拉下臉色,眉梢一豎,「哐」地把酒往地上潑去。
「這又是何故?」
眾人忙勸:「今日難得相聚,徐大人何必和高閣老鬧不愉快。」
徐璠冷笑,將酒盞甩給湊來的小廝:「下官不配和高閣老對飲。」
高拱也是躁脾氣,立時怒了,反唇相譏:「徐公子要替首輔大人打抱不平,高某隨時奉陪。」
「我家老爺子可不敢稱首輔!」徐璠抱臂視他暴怒顏色,「如今發號施令儼然比家父更端首輔做派的是哪位,在座的有誰人不知!」
「徐公子休要血口噴人,令尊年事已高,票擬之事難免力不從心,高某為其代勞有何不妥?」
「代勞?我看你高拱是想取而代之了罷!」
高拱正好被他說中心事,臉上不由得紅白交雜,惱恨之下,隨手拿起桌上一青銅擺件就欲擲往他身上。
「肅卿不可!」張居正攥住其手腕,以目示之,「朝中臣子於大庭廣眾下儀態盡失,豈非讓天下人笑話?」
「笑話?我倒要看看真打起來,誰才是最大的笑話!」徐璠也不懼,冷哼道,「張大人休要幫著他,誰不知你張太岳是高拱舊交,你只知一味袒護,對得起家父如此待你麼?」
「大舅舅!」顧清稚從小廝口中得知這廂亂象,旋即向女眷們告辭,急匆匆趕過來。
甫一至就見自家舅舅和人高閣老針鋒相對,甚至有拳腳相加之勢,驚得臉色煞白,慌忙一把拽住徐璠:「舅舅糊塗!您要是再和高閣老起爭執,外公若知,必定要讓您面壁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