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芸亦駐足聽了一會兒,飄進耳畔的內容皆是「張生崔鶯鶯」「關漢卿馬致遠」「何時西四牌樓再開雜劇班子」之類,撲哧大樂:「倒像是她的風格。」
然而顧清稚雖是閒話了半晌,有饒兒幫忙寫方子,手上正事也沒停。
其中一姑娘面露紅暈,吞吐囁嚅了半日,似是不敢將實情相告。
她知道許多女子會為一些婦人病羞於啟齒,和顏道:「你若是害羞,儘管附耳來與我說便是,在醫生面前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姑娘這才寬下心,又見她實在溫煦好親近,有如鄰家姐姐般笑臉待人,忍不住曲下身靠近她耳側:「不瞞姐姐,我這月事時而兩旬即來,時而三個月也不見一次,又不敢同家裡人講,只敢來告訴姐姐。」
顧清稚借著案上的燭光將她臉孔視去,只見面色蒼白中淡淡發著綠,臉頰和鼻間隱現tຊ靜脈,嘴唇也泛著微紫。
恐她不願讓人聽見,顧清稚亦壓低聲音悄回:「你這無須擔心,我見過有類似症狀的姑娘多了。」
「那我該怎麼治?」
「姑娘可是時常感到頭暈乏力?」
「是。」
「以當歸、山藥、阿膠熬成湯喝,一天一副,平時有事不要鬱郁在心,讓自己快樂些。還有,」顧清稚瞳眸凝視她,「記著早些睡覺,亥時千萬要上榻了。」
姑娘驚道:「姐姐怎知我經常晚睡偷看話本子?」
「觀你眼角發青即知。」
姑娘訥然,扯了唇作笑:「姐姐果然是女醫,什麼事也瞞不過姐姐。」
「因為我也是這樣。」
「……」姑娘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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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華殿內。
御案前東西序立知經筵事官,序班兩人將講案置於御案正南方,講官依次進講,展書官打開四書,隨後退回南面銅鶴下站立。
萬曆聆聽罷,經筵已畢,眾大學士、侍講官退下,跪于丹陛之下叩首後謝恩退出。
「張相公留步。」張居正與眾臣一道離去,才下了宮前玉階,驀地被身後中官攔住。
中官笑道:「陛下有一疑問,急需相公面奏解答。」
張居正隨其回殿,朱翊鈞手捧一卷經書,眨眸道:「張先生,朕剛才聽著進講有了一個疑問,思來想去問別人都不妥,所以先生可以回答朕麼?」
「陛下但問,臣必知無不言。」
朱翊鈞伸手將那頁遞予他,張居正垂眸望去,見是《論語講章》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