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眼,便知是她。
「哦。」顧清稚話間竟似含了兩分遺憾,「那還是不夠有挑戰,下回可得給張先生上上難度。」
「我從未時尋你到戊時。」
顧清稚立時伸出雙手將他掌心包住:「哇,我好感動。」
張居正注視她稍顯做作的笑臉,雖知她是一貫擅長哄人,不論是對他還是對別人都無甚差別,但纏繞心頭的鈍悶仍在觸碰到她氣息的那一瞬煙消雲散。
他不由得回握她細膩手指,喉頭滾了滾:「你今日是在此地坐了一整天麼?」
「是呀,好多人來找我。」顧清稚如數家珍,「我還碰到幾個從老家過來的文人,他們都去拜訪過我外公,還說我外公很想我。」
不願讓他聽出自己想家之意,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他面色,發覺那眸底驀然一黯,忙指向不遠處的流淌玉河,改口找補:「看,好多遊船。」
「你想坐麼?我陪你。」
「好啊。」
「罷了。」顧清稚走近看時又拒了,「怎麼還是有艄公。」
「不順你心意了麼?」
「我只想和張先生兩個人在一起。」
「那我們去岸邊坐坐。」
他回得毫無猶豫,顧清稚點頭同意,遂牽著他手步至河畔,在掛著紗燈的梧桐樹底尋了石墩坐下。
抬手接過縫隙間漏下的淺淡月色,她望向他:「今日的事,我都知道。」
如何能不知,街巷旁早有人以閒談口吻提起,一個字不落全聽進她耳中。
他笑了下:「區區一道彈劾,不要讓它擾了我們。」
區區一道。
那是來自他門生的彈劾,他又怎會不耿耿於懷。
顧清稚追逐著他游移目光,而後定定鎖住,將他心底事盡皆洞悉:「張先生很生氣我也知道,傅應禎暗指你是三不足的王安石,你不願被他這麼形容。」
宋後史書多斥責王安石為奸臣亂政,張居正雖不如此認為,縱他自己被論為奸臣也無所畏怕,但他獨獨恐懼新政會被攻擊為宋神宗時的變法,那將令他寸步難行。
他斂去那抹笑意,眉梢覆上憂容:「我以祖宗之法掩飾新政的改革意圖,在奏疏中明言法令出自於《大明會典》,卻還是擋不住輿論洶然。」
「擋不住那就別擋了,都是飽讀詩書的兩榜進士哪有能看不出的,夫君再怎麼掩蓋也沒什麼用處。」她微彎十指,與他扣緊,「但那三不足之語不是王安石說的,是舊黨們為了抹黑他強加的罪名,所以傅應禎的彈劾本來就沒有理據,夫君又為什麼要拿一句無稽之談牽掛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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