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本欲喚她,瞥見她似是心事重重,眸間染了幾分憂色。
在距離他兩丈位置站定,顧清稚抬眸望向他。
嘴唇動了動:「夫君。」
「夜深了還不睡麼?」他上前扶住她,「我帶你去臥房休息。」
她卻又往後退了半步:「我不用休息。」
「不休息怎會好?」張居正鬆開手,注視她憂思雙目,「不論如何,你至少得喝藥。」
她搖首:「一點風寒,無幾日便好了。」
復又定定凝視他:「但我想與夫君說的事,我已思了多年。」
「甚麼?」
「夫君可是因聖上誦書有謬而責罵了他?」
張居正始料未及她躊躇半晌,甫出言竟是為此,道:「不過糾誤而已,區區小事,誰於你跟前說來?」
他隱約猜測必是今日前來登門的賓客之一,面上不顯,心中早將可疑之人翻出。
「這並非小事。」顧清稚早料到他態度,因此也未急於辯解,「夫君應慎重思量。」
「思量甚麼?」
「夫君不可待聖上如待敬修,敬修讀不對,夫君責他是應該,但聖上又不是你的兒子,你待他嚴厲又有何用?他可會如敬修般懂你為他思慮的心嗎?」
顧清稚開了口便忍不住追問,未發覺他瞳孔逐漸冷然,此刻平靜地望她:「這便是你要與我說的事麼?」
見他無甚波瀾,她不禁激烈了語氣:「你縱是將滿腔心血全貫注在他身上,他何嘗會識得你朝夕惕剔為的是甚麼?他是皇帝,是萬民之君,你硬要以父對子之道戒訓他,他能體會你心麼?」
他漠然推開書房門,任它再次發出砰然聲響:「我受顧命之託輔佐聖上,便當盡君臣之分,何來投桃報李之說?」
「你不求他感你恩德,那他若是恨你呢,你又該如何?」多日憂慮此刻盡數傾瀉而出,卻見他挑亮燭心的手一滯,驀地轉視自己。
「我以輔臣之義待聖上,又談何恨?」
「輔臣?皇帝事事依賴於你,御前奏疏題本哪份未經由你親自過目,他就連溫書需習讀幾遍也要詢你意見,他轉居哪個寢宮亦要由你去上奏,夫君可告訴我,哪個輔臣需要做到你這般事必躬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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