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道:「太岳從不懼他人之怒。」
「只恐天下忠臣孝子之氣憤懣於胸未敢先發,只待奪情詔令一下,怨恨即能沒頂。」
徐階未應答,舉目視向陷入沉思的顧清稚:「你明日便啟程罷,行李收拾收拾,也莫留在這兒了。」
「嗯?」顧清稚遲鈍回神,停了停,「外祖父喚我走嗎?」
徐階微頷,神情如古井不顯波瀾,一抹憐惜卻掠過瞳孔中央:「去罷,太岳此刻比我們更需要你。」
「記著把一應物什帶上,明日好一早出發,莫要趕不上驛遞的馬車。」張氏自後堂走出,眼眶已紅,伸手替她攏好衣襟。
「外祖母——」顧清稚嗓中帶了哭腔。
「這個時候了還捨不得做甚?」張氏抿唇,「想我們了便可回來,又不是再也見不了。」
眼前氤氳了一片薄霧,顧清稚忍住呼之欲出的水滴,含淚道:「外祖父外祖母,你們一定要等我回來。」
張氏將她攬住,柔柔撫摩她發頂:「我們一直在這裡,哪也不去。」
京中風暴醞釀,黑雲欲摧之時,顧清稚啟行赴闕。
第76章
九月, 張居正逢父喪,萬曆下詔令其奪情,挽留他繼續於京中視事。
張居正數上奏疏, 要求回鄉守制以盡孝道,萬曆不允。
淺淡天光映出男子挺拔背影,一方清澄池塘間小魚競相游逐,戚繼光佇立橋上, 安靜凝望水中畫面。
背後有人柔緩踱至,驚醒他方才持續已久的出神, 他須臾反應過來, 回身望向來人:「娘子。」
王瑛駐足,瞳眸深深視他:「夫君在想甚麼?」
戚繼光闔目嘆息,神情悵然若失:「我擔憂張相公。」
「夫君欲勸張相公服喪,是麼?」
戚繼光從不在妻子面前隱瞞心思,承認道:「相公若是奪情不守禮制,無疑將受天下人群辱,我實不願見他背負罵名。」
王瑛搖了搖首:「夫君所擔憂之事,相公不會無有預料。」
戚繼光道:「他是不管不顧,但我終不能眼睜睜目睹他受人毀謗。」
「夫君不是已致信勸告了麼?」王瑛輕輕扣住他腕,「張相公若不理會, 我再去勸說顧娘子, 相公雖固執, 卻多能聽進顧娘子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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