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說絕。
張四維僵冷著支起身軀, 謝恩退出殿外。
君王厭棄只在轉瞬之間,他昨日可以欽賜「一德和衷」的手書以示嘉獎, 今日自也可以將他所得到的一切剝奪。
自古帝王刻薄寡恩,他早該有所預料。
歸家後,一干學生下僚皆聚集大門口,面上盡現義憤填膺。
「相公勤勤懇懇恪盡職守,孰料一朝遭黜,我等實為相公抱憾。」門生湊附近前,打抱不平道。
張四維深吐一息,眉心緊擰:「此事無干諸公,皆怨張某辦事不力觸怒元輔,落此結局,張某心服口服。」
才欲踏足進府,身後傳來一陣車輪停駐之聲。
「子維。」女子快步下車,眸光靈動。
張四維唇畔一滯,半晌方動了動:「辛勞顧娘子特意來瞧四維的笑話。」
那雙瞳眸卻不見幸災樂禍之態,注視他的臉龐唯余沉靜:「子維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又何必惺惺作假。張四維心底冷笑,揚手請她入內。
「子維此去蒲州,望一路平安。」啟唇打破沉默,顧清稚道。
「……」他向那張蒼白纖細的面容視了眼,「娘子也當保重。」
顧清稚微笑:「子維客套了。」
「娘子亦客套。」
短暫的沉默。
她重又望向他:「子維心裡應是惱恨我們的罷。」
我何來恨你。張四維心道,口中答:「娘子說笑了,四維得以自翰林躍居相位,皆是蒙元輔拔擢,談何惱恨。」
「是麼?」顧清稚定定視他,語調輕緩,吐出詞句卻令他驚愕,「那子維在信中寫了些甚麼?」
語畢,冷汗驟然涔涔而落,目中詫異險些噴薄。
「一世被其欺」、「狡悖」、「儉壬敗類」,「數十年掃蕩而壞亂」,盡出自他滿腹怨恨之筆,他甚至於予旁人的書信中貶斥那人為「熙豐妖孽」,暗地裡將那人駁得一文不值。
只是這些隱秘之語,緣何她能得知?
他掐住袖中掌心,斂去震意,強自鎮定地接住她目光:「恕四維不知顧娘子在言甚麼。」
「子維恨意為何如此之深?」顧清稚直截了當問。
張四維自齒縫中擠出話音:「娘子如今問這些還有何用?四維亦有疑惑,娘子又為何厭惡四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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