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跟著兩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等車開近了, 餘暉照亮他身上的絲絨黑西裝,映著一張熟悉的側臉。
程似錦下車走過去:「等了很久?沒必要等我。」
林琮笑笑:「前後腳,看見你的車了, 等也沒關係。」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話語竟有一絲髮自內心:「只是半個月不見,怎麼就好看到這個地步了……」後半句輕了很多,他不確定這樣輕浮的形容詞會不會冒犯程似錦,於是收斂。林琮移開視線,看向她身邊的陸渺, 掛著微笑,「陸公子,好久不見。風采更勝往昔。」
陸渺禮貌而疏離地點頭:「好久不見。」
林大公子熟知陸渺跌落雲端的全過程,知道這個聞名界內的青年藝術家早就被束縛了能拿起畫筆的手,被踩碎了清貴不凡的家庭背景。他知道一切, 可陸渺在面對他卻並不害怕, 也沒有露出恥辱和迴避。林琮曾經是他的老板,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他不該是這個態度。林琮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在程似錦的注視下, 他的神情瞬息恢復如常:「走吧。」
保鏢收起了黑傘,傘面上已經積著一層薄薄的雪。
陸渺掃過去一眼, 在心中突然預感到:林琮並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前後腳看到了車牌號,他一直在這裡等程似錦。
進入室內, 內部的溫度立即驅散了周身剛剛開始發作的寒意。程似錦長發上沾著的細小冰晶迅速融化。陸渺伸手把她的發梢從脖頸後方撥過來, 以免冰涼的水珠貼到她的肌膚。其餘時間,他就安靜得做好自己的花瓶本分, 陪在程似錦身邊,偶爾倒酒。
熟識的幾位朋友過來寒暄敬酒。
有商務合作、有邀約、有試探口風,他們大多用審視試探的目光打量著陸渺,似乎在估量這個新歡在程總身邊的分量——只要達成目的,能考慮的渠道有很多嘛,枕邊風也是一種。
陸渺坦然沉默地任由注視,他的眼神都沒有變化過。於是眾人又紛紛退縮,給他打上一個矜傲冷漠、不好接觸的標籤。這倒跟陸渺一貫以來的聲名相符。
送走一位合作夥伴後,程似錦低聲道:「還以為你會不好意思。」
陸渺嘆了口氣:「活人還能被羞死嗎?」
程似錦抬手捏了捏他的臉,抵住下頜:「衝著主人笑一個。」
她說話十分放誕。陸渺順著她的手抬頭,臉色僵了一下,垂下眼帘露出一個笑。有點兒假,程似錦作勢要吻上去,他馬上抓住她的手,努力地、真誠地對她笑了,小聲:「你非要嚇我才行。」
「看你是不是還能被嚇到。」程似錦屢教不改,「光怕我一個是歧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