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似錦瞥了她一眼,冒出來一句:「利益動物。」
「……」張瑾嘴角一抽,心說您這是點評誰呢?有您點評別人這四個字的份兒嗎?她用手摸了摸臉,又立即恢復成沒什麼表情的樣子,「那您的意思是?」
程似錦在手裡玩一個定製的鎏金打火機,火機下是金紅色的紋路。她隨手咔噠一聲摁亮,又鬆開讓火苗湮滅。
光耗費機油。助理默默地吐槽。
她思考了一會兒,道:「把這個協議書原封不動地送回去,轉告林琮,就說禮物收下了,謝謝。其他的事沒有必要,讓他不用操心。」
「好的。」助理收走協議書放進公文包里。
今天是休息日,程似錦雷打不動地去看望外祖母。她親自開車,沒讓司機接送,到了地方上樓,跟特護打了個照面刷了一下臉。
外祖母年紀大了,氣色還不錯。她是一個非常慈祥善良的老人,程似錦進門的時候,老人正笑眯眯地用平板看一場麻將比賽,旁邊有一個小護士陪著。
小護士見到她來,笑著跟程似錦聊了幾句,就讓開位置。程似錦照例聊了聊近況,老人樂呵呵地聽著,不時撫摸一下她烏黑的頭髮。
程似錦低下頭,讓外祖母蒼老粗糙的手指滑過髮絲。
她其實不認識自己。
阿爾茨海默病。外祖母的記憶障礙比較嚴重,不太認人,好在她脾氣非常溫和友善,沒什麼攻擊性,嘴裡會念叨「漂亮乖乖,你是哪家的乖寶呀……」說話的風格跟母親一脈相承,也有點兒影響到了程似錦,哄起人來總是特別溫柔。
老人經常休息,白天也會斷斷續續地補眠。陪著看完幾場麻將比賽,程似錦等她睡著後起身離開。走廊上柔風和煦,插瓶的臘梅幽香瀰漫。
她走進電梯,按數字時動作頓了頓,忽然道:「陸拂住哪一層?」
助理替她摁了樓層。
電梯門打開,程似錦又覺得沒必要去順路看望,誰知道陸渺是怎麼編的故事,她對情人的關照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然而一抬眼,看到一個熟悉的側影在門口跟醫生聊天,寫了登記冊進去。
是小書。
這是他家的醫院,只要稍微跟他姐打聽一下,就很容易找到陸拂。
一顆石頭投入水中般,泛起漣漪散蕩,波光粼粼。程似錦無趣的生活就這麼被投下了一顆小石子,她甚至有了前去觀賞的念頭:「這次有必要去看一眼了。」
張瑾說:「韓少爺在您面前苦苦維持乖巧順從,謹小慎微的樣子。就這麼打破,老闆,這真是太殘忍了。」
助理跟了她很多年,在韓玉書出國前就見到過他。以她、還有程總本人的敏銳度,很難真的相信韓玉書單純無瑕,但他樂意這麼討好程家的長輩,程似錦也沒有必要拆穿。說到底,兩人還是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