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重溟抬起頭,眼角還是泛紅,極力壓制著自己心情似的,低聲開口,聲音有些嘶啞,“我下山的那天,你去了哪裡?”
“……我跟在你身後,看你下山。”步掌門輕聲說,“你下山的第一晚,在林間過夜,摘了紅果子果腹。”
聽到他這句話的瞬間,重溟怔然落淚,淚珠映著燭火,砸在桌面上,猶如濺開的火花。
這一畫面讓人印象深刻,對想要向掌門證明自己的重溟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己早就得到了一直擁有的事物更值得他落淚的。
陸小鳳在心中嘆息,想起在昏暗的書房裡孤身一人的重溟,寂寥又孤僻,從今日之後,他不會再孤零零的了。
重溟意識到自己在落淚時慌忙拭淚,其餘人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鹹魚派的師徒關係果然複雜得難以想像。
王憐花心中煩躁,他覺得是嫌棄這群人你拉我扯煩死個人,可餘光瞧著重溟拭淚的養殖,他反倒莫名地有些羨慕他們能將話說開。
燭火搖動,屋外傳來凜冽風聲,有野獸在風中嚎叫
一直沉默的曉輕舟終於開口,望著烏渡,緩緩笑道:“師兄,看來你才是明白人。”
第 160 章 和好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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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
今日陽光燦爛,清風拂面,清涼而舒適。
旺財快樂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隨後一口叨上重溟的衣角,任由重溟拖著它走,似乎打算一直叨下去。
重溟也很有耐心,沒有把旺財揪起來的意思,他抬眼,與樹上的王憐花對上視線。
面具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王憐花眯了眯眼,想起昨夜宴上看到的畫面。
他在看到重溟的全貌之時,記憶裡面容模糊的少年終於有了清晰的臉。可怖的疤痕,冷漠的神情,還有讓人氣得半死的話語,他在七年前——不對,八年前遇到的就是重溟。
王憐花心情微妙,八年前的事相當遙遠,若非鹹魚派的人開始行走江湖,恐怕他也將自己曾遇見過一位古怪冷漠孤僻的少年的事拋之腦後。
他待在樹上是想從高處觀測步早在山下設計的迷陣,正遇到瓶頸,苦思冥想而不得解,與重溟對視片刻,躍下高樹,在重溟身前落地。
“你的心情很好。”王憐花抬眼,率先開口。
“……”重溟以沉默作為回應。
王憐花覺得自己很能理解他的沉默——畢竟被那麼多人看到自己發酒瘋、以及落淚的模樣,就算與師父和好如初,但面子卻掉完了。
某種程度上來講,有得有失,不算虧。
王憐花微微一笑,很是幸災樂禍。
重溟淡淡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討人厭。”
王憐花臉一黑,忍不住道:“你怎麼好意思這麼說我?論討人厭,你可比當年過有無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