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陸嶼然身邊,從容不迫應對每一個上前的人, 跟誰都能聊得來,手裡握著柄象牙白扇子,看著就還挺順眼的。凌枝聽王庭之主說話聽得煩躁的時候, 就往那邊看一眼,兩三次後, 商淮也察覺到了,他給她悄悄打手勢,大概是讓她忍忍,再忍忍。
凌枝就低下頭跟溫禾安發消息。
她今天沒來。
凌枝本來也不想來,但是為了給王庭一個「驚喜」。
【王庭來了不少人,都是些成名後消失許多年的老怪物,巫山也來了不少人,生面孔。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應該來看看啊。】說起來凌枝都覺得奇怪,溫禾安居然沒來,也問不出理由。
溫禾安回她:【我看著的。】
凌枝都能想到她的「看」,肯定不在下方人海之中,而是各大視野較好的酒樓窗前。
真是好奇怪。
她在躲什麼?王庭幾個老東西,還是巫山的。
她問:【什麼時候動手?】
【六日後。天都聖者到雲封之濱。】
凌枝手指頭劃在鏡面上,話說到一半,動作突然停下來,她抬頭望向距王庭之濱萬里之遙的西南方,蘿州城的位置,感應了一會確認這動靜沒錯,於是轉頭去看陸嶼然。
他很平靜,眼睛都沒抬一下。
這是他的東西,他只會比自己更早感知到。
凌枝想了想,給溫禾安發消息:【巫山肯定是要提前離場了。陸嶼然跟你說了沒,帝主傳承開了。】
數百里外的一座酒樓里,溫禾安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月流也回來了,她最近的任務唯有一條,不近不遠地跟著溫流光,現在抽空回來復命:「女郎,王庭的人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對溫流光沒有殺意。」
「好。」溫禾安下意識撫了下袖口處的花枝纏紋,說:「今夜再盯一晚。」
月流點頭,她抱著劍酷酷地說:「按照素瑤光給出的消息,暮雀和徐遠思已經帶人擒住了江無雙身邊的蕭粟,現在鎖在了宅子里一間耳房裡,設了結界。」
「讓暮雀守著,我等下到。」
種種行跡,溫禾安心中已經有數,王庭大概真的將妖血下錯了人,等會凌枝將消息一給,今夜王庭將如何反應,一看就知。
若王庭真不知道,她的處境會好很多,所行之事可以更「放肆」一些。
月流出門後,溫禾安重新看回鏡面。
陸嶼然沒說這件事。
她大概可以猜到原因。
論處境,論遭遇,論這一件接一件沒完沒了的棘手事情,尤其生死當頭,說她心如止水,完全不躁,那不可能。陸嶼然毫無保留的態度讓她心中一角始終堅固,在最壞的時候也能安心靜下來。
和他的愛情是種極為美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