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譯便不再說話,只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
初夏,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起來,桌上的水很快消失不見,只隱隱約約留下了一絲痕跡。
微服私訪。
河務中有多少人插手在內撈錢,有皇家阿哥的名頭,鞍前馬後和保護的人不知凡幾,若是真有人動了什麼歪心思,且不說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更重要的是難以得手。
但若是主動隱藏起身份,一旦保護的人不夠,被個街上「閒漢」失手誤殺了,不過一個院子裡十幾條性命而已。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戴譯道,「四爺還請三思」。
四阿哥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彩,耿氏都敢自比李夫人,將他比作漢武帝,難不成他堂堂大清皇子還比不過一屆婦人?
即便不能當作明君千古流傳,若能成為賢王,如唐太宗魏徵那般君臣相得,亦是佳話。
只是,這趟路程遙遠,來回一年半載亦是常事,可府中這般情形,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合該好好整治一番才是。
一大早,耿清寧喝了軟糯香甜的綠豆粥來清理餘毒,又問膳房要了一瓮剛榨的豆漿,她在現代的時候看過,豆漿也是可以解毒的。
純天然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豆子拿水泡了一夜,用小石磨細細的磨完之後過篩,放在爐子上煮沸,加上綿白糖,喝起來順滑醇濃,滿滿的豆香味。
正把豆漿當成水喝著呢,就見陳嬤嬤帶著幾個小太監從外面過來了,她笑眯眯的福禮,「給耿主子請安,奴婢要請於進忠、小貴子和葡萄姑娘出去一趟」。
耿清寧手中的豆漿頓時就不香了,陳嬤嬤是四阿哥的奶嬤嬤,滿府上下只有四阿哥能支使動她,便是福晉說話也不好使,如今她來,代表的自是四阿哥的意思。
難不成他這是在秋後算帳?
陳嬤嬤見她臉色煞白,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般沉不住氣的人,也不知是如何入了主子爺的眼,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便是一口氣全打死,不過亂葬崗上多幾卷破蓆子而已。
不過她這般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心軟念舊情的人總比那些子狼心狗肺的強。況且,主子爺不僅交代了這一樁差事,以後這蘭院,說不定還得常來。
是以她只能放軟了聲音,儘量讓面孔也柔和下來,「耿主子不用擔心,只是幾板子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什麼才是大事,填井裡嗎?耿清寧忙使了個眼色叫小桃去開箱籠,親自拿了最大、最貴的荷包遞到陳嬤嬤手裡,「還望嬤嬤手下留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