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耿格格這兩回進上的面脂可真是幫了大忙,主子爺自在宮裡便不愛看大夫,可腳上的水泡一日多過一日,敷上這帶有藥材的面脂,才下的快些。
四阿哥放下書信,盯著火盆出了神,鈕祜祿氏這是在求名,耿氏每日裡懶散慣了,不太不可能與其為伍,若不是被狹裹著這般,那便是被人剋扣了。
府中的這般光景與江南水患何其相像,坐在上邊的人偏聽偏信,下面的人更是膽大包天肆意妄為,說是戶部撥銀糧倉放糧,可他在江南呆了半年之多,戶部的銀子從未見過,相鄰幾省的糧倉竟是空的,河提一茬又一茬的修,可江南卻依舊困於水患。
銀子和糧食都去了哪裡,還不是被中間的這些人中飽私囊了。
是以,江南水患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若是放任這般下去,最多三年,黃河便會決堤,這邊會再次成為黃泛區,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俱在頃刻之間。
這些可都是大清的子民,大清的根基,今日淹沒的是他們的房子土地,明日淹沒可能便是紫禁城了。
四阿哥微微失神,漢阿瑪富有四海,視察天下,知不知這般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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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蘭院,溫暖的正廳中,耿青寧正在派發『年終獎』。
因著今日過年,蘭院中人個個都穿上了新衣裳,不僅如此,宮女頭上還帶上一樣銀紅色頭花,那是之前用霞影紗做衣賞時剩下的碎布料,因捨不得扔,葡萄便想著法子挽成了頭花,如今倒著倒也增添了幾分年味。
太監們自是不能戴花戴朵的,而是個個穿上了皂色白底的新鞋,也是一番新年新氣象。
耿清寧穿著石榴紅鑲兔毛的旗袍,披著兔毛的披肩,懶散的倚在榻上,看著下面的人懷揣荷包,個個面上都是喜笑顏開的模樣,不由得,唇邊也帶上了些許笑意。
每人二兩銀子不多,卻能換得整個院子的喜氣洋洋。
葡萄拿來紅紙,幾個人圍著火爐開始剪紙,耿清寧自覺手笨,便只看著,葡萄三下五除二便剪出了一對活靈活現的胖金魚出來,惹得白手套都站起身,上前嗅了幾下,見沒有魚腥味才悻悻作罷。
耿清寧被它的讒樣笑的肚子疼,叫小貴子去膳房替白手套和雪團兒叫幾條魚,今日大年三十,貓兒也得過個肥年。
不止貓兒,一大早耿清寧便吩咐於進忠去膳房置幾桌席面,還特意要了幾壺清酒,等到了晚上,放在小爐子一熱,大傢伙兒也能鬆快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