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脈象與症狀有些不相符,四阿哥這得的是『孕吐』之症吶,耿清寧看看長明燈,又去看二人交握的手,反正看天望地就是不敢去看四阿哥,發熱暫且不說,這腸胃問題應當是她的鍋。
這樣想來便能完全說通了,他在長期胃口不佳見不得一絲葷腥的情況下,吃了些肥嫩多汁的烤羊肉,許久沒見油水的腸道自然就承受不了,淨房也就跑得勤了些,再加上『孕吐』尚未緩解,在別人看來就是上吐下瀉,再配上發熱咳嗽的症狀,自然便被當成了時疫。
應該就是這種情況,耿清寧長出了一口氣,否則也不能解釋在傳染性極強的情況下,一直跟在四阿哥身邊的蘇培盛到現在還是好好的。
四阿哥見她面上神色變幻,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心虛的,仍舊是那般一望既明的模樣,縱是身上沒有力氣,也覺得好笑,他抓著耿清寧的手指當作玩具,對陳大夫道,「你只管拿出本事來,無論結果如何,爺保你家里人無事」。
陳大夫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下去開方熬藥了,屋裡沒人,耿清寧脫去鞋子,反正她也是洗過澡的,直接躺在四阿哥的身邊,她今日也累的狠了,如今放鬆下來,身子都不像自己的了。
屋子里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爐子里燃著香餅,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陳皮、白芷的藥味,正是常用的薰香避疫法,四阿哥本來就胃腸不適,再聞著這個味兒豈不是更難受。
耿清寧想坐起身,好吩咐人將香爐拿出去,再將窗戶打開透透氣,使屋子里的病毒濃度降低,只是她剛抬手,眼皮已然不聽使喚,上眼皮與下眼皮緊緊的黏在一起。
四阿哥見她一副困極了的模樣,本來想把人推走的動作換成了輕拍,須臾之間,他耳邊就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耿清寧竟然就這樣毫無心事的睡著了。
四阿哥苦笑一聲,將手輕輕的放在了身邊人的肚子上,這個孩子他期盼了這麼久,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來了,若是寧寧也得了時疫,這個孩子究竟還能不能保住。
他想了一會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兒,感覺喉嚨像是有羽毛輕輕拂過,傳來一陣陣的癢意,他轉身埋首在被子中,悶悶的咳嗽了兩聲,癢意稍解,他便將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兩個人頭挨著頭,一起睡了過去。
耿清寧是被咳嗽聲吵醒的,這一覺睡得太香,讓她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處熱河行宮,身邊還有個病號,她慌忙起身,見四阿哥臉咳得通紅,一個小太監正抱著痰盂守在床邊。
見她醒了,四阿哥拿開捂著帕子的手,痛痛快快的咳嗽了一回,比剛才的聲音不知大了多少。
耿清寧本就和衣而臥,此刻忙跳下床,趿著繡鞋將窗戶打開,承德的環境確實是好,微涼的空氣滿是水潤,吹散了屋內的沉悶,讓人的精神也隨之一陣。
兩面的窗戶全都被打開之後,耿清寧又將香爐里的香滅掉,溫暖潮濕的環境對咳嗽的人更友好,至於焚的香,裡面含有的灰塵甚至會刺激到呼吸道,讓人咳嗽加重,本來這些事兒,昨夜裡就該做了,可是她實在是太困了,竟然不知不覺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