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關的窗戶縫裡頭吹來絲絲秋夜的風,帶著水氣,還帶著透骨的涼意,把人的骨頭縫吹的發酸。
到底是秋日了,耿清寧翻了個身,再過四天便是中秋。
那是個團圓的日子。
屏風外,守夜的大丫頭白梨一夜都能聽見翻身的響動,但第二天一早,她只見主子粉面桃腮,眼神發亮,看上去竟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
真不愧是主子啊,熬了一夜竟然還是這麼好看。
白梨偷偷的看了一會兒,又聽外頭的小丫頭來報,說是富察夫人求見。
她知道這位富察夫人,自從主子見過這人一回之後,這人便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粘了上來。
當然,她不是故意說上三旗家的貴夫人是狗皮膏藥,只是這位夫人每三日必會接著拿信的名頭來求見主子,偏偏主子還就吃她這一套,每回都應,還相談甚歡。
白梨氣哼哼的想,這個覺羅氏都快搶走了葡萄姐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便是酸她兩句又怎樣。
咦,今日這個富察夫人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莫不是又跟那位富察大人吵架了?
她豎起耳朵,打算聽上兩句再走,可惜被葡萄給拽了出去。
葡萄指著她的腦門笑罵,「死丫頭,就你心眼多,快別聽了,主子有吩咐,去後院把陳大夫叫過來」。
白梨不喜歡這個差事,準確的說,她不喜歡去後院,每次去後院都麻煩的不得了,又得換衣裳,又得洗手,多去後院幾回,手上的皮都禿嚕掉幾層皮下來。
但主子的吩咐又不能不聽,況且,經過上回之後,她也學精了,要做主子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自以為是為主子好的事。
她可聰明伶俐了,以前只是不知道如何做而已,有人教,她立刻就會。
白梨正想著,後院已經近在眼前,陳大夫埋首在牛群里不知道在捯飭什麼東西,她喊了好幾聲才知道應。
陳大夫不會是天天跟牛在一處瘋魔了罷?嘶,有可能,這些日子他也越來越瘦,幾乎都不成人形了。
陳大夫眯著眼睛好了好幾眼,才認出來人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頭,機械的洗了手換了衣裳,才跟在她身後去了蘭院。
白梨有些害怕,這人一路上都不說話,一直在想什麼,看著怪嚇人的。
不過,她很快又被抱著東西離開的覺羅氏吸引了心神,這人,回回來,回回都有賞賜,真是氣煞人也。
白梨還沒緩過來這口悶氣,就見主子已經交代完事情,蘭院裡上上下下忙成一片。
唉唉,怎麼回事,她就出去辦個差事,怎麼都忙著收拾起來了?
要回府了?!
她正歪頭看著,突然被葡萄甩了一帕子,「還愣著幹嘛,你想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