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半個多月,淨吃粥了,嘴裡沒味兒,吃一點沒關係的。”
荀朗沒再出言阻止,可棠意禮還是覺得敗了胃口,低著頭就吃了一隻蟹,然後就撿了幾口清口小菜,默默地吃著。
棠豐沒覺得有什麼,反而為女兒能忍住口欲而高興。
他叫女兒多喝點雪梨琵琶湯,一邊跟荀朗閒聊。
“你們那邊的人,特別會吃蟹吧,你剝過的蟹殼還可以完整拼回去呢。”
荀朗只用一把剪刀,就嫻熟地把螃蟹肢解,然後剝下雪白的肉,小碟子迅速累積了一小堆。
荀朗:“小的時候,家裡總有宴請,一場坐下來特別無聊,我就剝蟹玩,技術倒是練出來了,不過我對吃螃蟹比較無感。”
“那感情好啊。”棠豐笑,“你會剝,又不愛吃,便宜某些人了。”
荀朗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沒說話,卻用行動來注釋。
只見那一小碟子的蟹肉,連同滿滿的膏,被荀朗端到了棠意禮面前,他沒起身,身體微微前傾,收回手臂。
他說:“剝出來的這些,調料味少,正好不辣。”
如果沒有發生買獎那一系列的事,棠意禮還覺得這是寵愛,是關懷,可今天,看著荀朗的所為,她反而覺得,這是一種馭人之術——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馭人之術。
他都說了,除了她的臉,什麼不是他給她的,自己已經沾了荀朗莫大的便宜,哪還受得起這一碟他親手剝的蟹肉。
棠意禮抬眸,在暖黃的琉璃燈下,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謝謝。”
她說完,始終沒有動筷。
荀朗收回目光,抽了張紙巾,慢慢地擦拭手上的油污。
棠豐:“對了,這不是要過年了嘛,豐唐的董事會安排在後天,荀朗,到時候你會出席嗎?”
四季常禮是豐唐的大股東,這種會議的邀請函,肯定早就發過去了,不過豐唐的規模,還不到荀朗本人親自到場的重視程度。
“到時候,還是陳開替我去,會議上要是有什麼問題,或者爸你們有什麼新的要求,跟陳開說不通的,都可以直接找我。”
陳開辦事,是個六親不認的,棠豐本來挺怵他,聽荀朗這麼說,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
他連忙笑著說:“我們沒什麼新要求,只是隨便問問。”
棠意禮覺得父親的笑容,對荀朗過於熱情,甚至有討好的嫌疑,她實在看不過去,起身離開。
身後,她只聽見男人們還在閒聊,卻沒看到一道目光,安靜而黯然。
……
兩天後,棠意禮在衣帽間找東西。
她明明記得那條淺灰色的絲巾掛在了左側第三個櫃門裡,可在一堆領帶中間翻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
“咚咚。”
有人敲門。
棠意禮彎身回頭,看見荀朗抱臂倚在門口,“我在臥室外敲過門了,你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