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蘭先生心裡早有此意。」
蘭殊淺笑:「大概是在軍營里看到王爺與殿下的相處時產生的想法,不知王爺的想法里是否含了半點私心?」
「不止半點,一半是為了他,一半是為了百姓。」
「不為王爺自己?」
「為他就是為我,為百姓也是為我。」
蘭殊覺得這個想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故意打趣:「王爺不打算送殿下回去了?」
「捨不得,」赫連洲用指腹摩挲著杯沿,輕聲說:「與其分隔兩地,各自垂淚,不如把他留在我身邊。」
蘭殊忽然瞥到門邊露出來的小半截藍裙,於是問:「王爺打算怎麼向殿下解釋?」
赫連洲忽然沉默。
蘭殊心裡有些急,不知該向著誰,思忖片刻後問:「那由屬下去解釋?」
赫連洲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去,再逃避下去,他真該恨我了。我該尊重他的想法,讓他自己做決定。」
話音剛落,林羨玉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
他聽到了赫連洲的話。
這些日子以來,他第一次從赫連洲的嘴裡聽到讓他這麼舒心的一句話,心裡感動,但又不想表露出來,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只好叉著腰裝凶:「算你識相!」
赫連洲愣了片刻才起身:「玉兒——」
「我聽到你們的談話,聽是聽懂了,但不是很明白。」
起初赫連洲在林羨玉面前還有些威勢,總能嚇得林羨玉含淚抽噎,可是現在的他,全然成了林羨玉的手下敗將,此刻竟有些緊張,猶豫片刻,才走上前來。
「玉兒,我知道你想留下來,我當然也希望你留下來,如今我能想到的兩全之策就是如此,聽上去很難,未必能成功,說不定還會給你惹來殺身之禍。就算過了北境這一關,將來我們還要一起面對祁國那一關,你可能會承受很多非議,但我盡我全力保護你,你……是否願意?」
林羨玉比他矮很多,此刻目光剛好落在他起伏不平的胸膛上,林羨玉想:要攬天下入懷的人,也會如此緊張嗎?
他的確聽得似懂非懂,但他聽清楚了蘭殊的話:唯有南遷,唯有通商,唯有兩族融合,取長補短,方可造福萬世。
他和赫連洲之前都困在各自一隅,忘了困局還有這樣別開生面的解法。
他抬起頭,對上赫連洲的灼熱目光:「我只要你一句話,不可生靈塗炭。」
赫連洲說:「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