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什麼早,都已經九點了!」她拿過鬧鐘看了一眼道。
窗戶上結了厚厚一層霜,像是結霜的茅草,一碰就碎。她把臉貼在窗上哈了幾口熱氣,又用手摳出一片。她見過的雪比吃過的鹽還多,所以看見雪就如炒菜要放鹽一樣稀鬆平常,透過窗她看見站在雪地的九哥和方寸久,腦袋一瞬清醒,大朵的雪花簌簌,靜靜地看著一人一狗。
「上面的,能不能安靜點!」蕭望拖起掃把敲得天花板咕咚響,其實那聲音完全和擾民沒有一點關係,只是覺得這般寧靜的早上應當有點聲響,就放肆找茬。
「您才應該安靜點!」蕭愉頂著滿頭亂髮倚在門框,暗藍睡衣襯得她臉色蒼白,實際睡眠不足三小時,睡眠不足連帶心情也很糟糕,後來覃濤給她回過信息,稱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他會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在風風光光地把她娶進門,還希望蕭愉向岳父岳母道個歉,先穩住他們,後天,最晚後天他就親自登門道歉。蕭愉啐了一口,她知道覃濤渣,沒想到能渣到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所以徹底放下心裡的包袱,美美地入睡了,沒想到似乎剛睡著,就被蕭望這傢伙給吵醒了。
「黃臉婆,難怪覃濤不要你!」他從床上跳下,拿著掃把在半空比劃。
「再考不上你就回家種地餵豬放牛養羊!」
「做這些也不錯,要不你跟爸媽說說,我早就不想讀書了!」蕭愉氣得像個氫氣球,手中的線只要放手就能飛上天。
小頭爸爸站在霜花滿窗的窗戶前一個勁兒向方寸久招手,九哥看著窗戶汪汪叫。方寸久這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急忙進屋上樓,自從腦袋出問題後,小頭爸爸找人不喜發出聲音,他叫誰就拼命招手,直到那人看見才會罷手。
「我感覺喉嚨不舒服,脖子後面也涼得厲害,像有一個風扇對著我吹,我是不是感冒了?」他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
時值冬季感冒流行期,方寸久的心裡咯噔一聲一落千丈,小頭爸爸身邊不離人的光景剛過,千萬不能再出什麼岔子,即便是流鼻涕喉嚨痛這樣的都要引起重視,他走過去認真一看舒了一口氣道:「毛衣穿反了!」
小頭爸爸縮回脖子揪著衣領細看,「還真是。」雪越落越大,像篩子篩面。
老好人凌憲華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棉襖把電視機拍得「啪啪」響,「又沒聲音?」凌樓問。每次電視沒有聲音,只要拍拍後面就會好,這次他一連拍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沒用了就換一個!」
「換什麼換,沒聲音也能看!」他坐回沙發,「上個半吊子的學,不能靠學習吃飯,看電視沒有聲音下面的字幕我還是認識的!」他瞥了凌樓一眼,「你怎麼還穿著那件衣服?」老好人只要看見穿套裝的人就發怵,他自我嘲笑著說是之前去挖煤出事故後留下的後遺症。
「上班。局裡要求的!」電視和凌樓同時出聲,遠壓過凌樓的聲音,標準的普通話和正常的語氣震撼人心。
老好人雙眼盯著電視,一副既然如此,你就趕快從我面前消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