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只聽「唰唰」幾聲,刀劍光影一閃,驚叫聲響起,已有人見了血。
這座原本應當密不透風的驛舍,已不知在何時,混進了通天山的細作。
遙遠的天浪山山尾,明月一角被烏雲遮蔽,只露出一點微末銀光,照著行將被鮮血染紅的大地。
咚!咚咚——
似乎在更遠的地方,有戰鼓雷動。巍巍震顫自腳下傳來,綿長的號角聲響徹雲霄。一把把明火在數個天關要塞燃起,層層疊疊的堡壘圍牆上,鎮戍兵拉弓引箭,對準了堡壘下黑壓壓的大軍。
一個身著錚亮玄鐵甲、高大威嚴的年輕將軍立於陣前,高舉長槍:「通天山的小賊們,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嘩——
兩軍衝殺,激起千層血浪花。
「主上!我的主上!」王雍跌跌撞撞地跑出角門,一頭栽倒在傅徵腳邊,「主上,小的求您了,您別去啊!」
傅徵一身玄青色書生袍,腰間掛上了一把形制古樸的劍。他長身玉立,面上病容依舊,可卻平添了一股精氣神。
王雍恨不能以頭搶地,他抓住傅徵的衣擺,苦苦哀求:「主上……將軍,將軍啊……」
傅徵接過了小廝雙手捧上的馬繩,冷冷道:「鬆手。」
「將軍……」
「別逼我踹你。」傅徵漠然。
王雍哆哆嗦嗦地鬆開了手,眼看著傅徵提劍一躍上馬:「將軍,您,您……注意安全啊……」
傅徵終於捨得正眼看了看他:「我知道。」
說完,他一夾馬肚,踏著夜色,疾馳而去。
祥龍驛中,潛入的通天山細作已殺入後府,原本圍守在此的鎮戍兵高喝一聲,迎上前去。
方才指令細作動手的頭目低笑三聲,用袖口擦了擦刀尖上的鮮血:「不要負隅頑抗了,讓你家驛使出來,束手就擒吧。」
「放肆!爾等小賊還敢在此口出狂言,找死嗎?」這時,後府中走出一位身量頎長、廣袖紫金袍的男人,他氣度不凡,一看就絕非等閒之輩。
但那細作頭目似乎早就料到了會遇見此人,他心滿意足地笑了:「吳監察,你果真在此。」
吳瑛,「三朝宰相」吳忠歸的長子,如今的監察,也是落了罪的威遠侯府姑爺,在聽到這細作的話後,眉心一蹙:「你是衝著……」
這話尚未出口,那細作頭目已嘬唇為哨,從口中噴出了一根銀針。
「小心他的暗器!」有人急聲高呼。
吳瑛還沒來得及定睛瞧清楚,就見一箭從旁側飛射而來,徑直撞掉了那根堪堪沒入他睛明穴的毒針。
「通天山的山匪,竟然敢在此暗算朝廷命官,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方才提醒吳瑛的人不屑笑道。
不等那小頭目轉身去看,聚攏在他身邊的幾個細作便隨著「噗噗」幾聲,斷頭割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