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就在那一箭即將洞穿傅徵與傅榮的胸口時,傅榮驟然一鬆手,將傅徵推下了長轂。
擦著翻飛的衣袂,祁禛之的箭,釘在了傅榮的胸口上。
他抬起嘴角,眼中卻儘是釋然。
「召元,」傅榮輕輕叫道,「我把命給你了。」
這話隨風而起,卻在他胸前飛濺的血灑在傅徵臉上的下一刻戛然止住。
傅徵茫然地舔了舔嘴角,嘗到了一絲泛著苦味的腥甜。
那是傅榮鮮血的味道。
「將軍。」不知過了多久,傅徵感覺到有一人來到了自己身後。
祁禛之俯下身,將猩紅的披風搭在了傅徵的肩上:「四象營的將士們看著你呢。」
傅徵無措地仰起頭,看到了祁禛之深邃又隱露哀憫的眉目。
他木然地撿起問疆,抬眼望向無數注視著自己的將士們:「畢月烏為奸人蠱惑,傳流言於邊關,行謀逆之事。今日誅殺奸邪,諸位袍澤弟兄蜂然復聚,我四象大營重振旗鼓,定能殺退胡漠蠻寇,守住我大興北關。」
旌旗獵獵,卷著腥風而來。
行將支離破碎的四象大營在這一夜瞬間彌合,南朔城下火把攢動,人影如魅,排山倒海般的呼聲就此撲向胡漠大軍。
此時此刻,傅徵那古井無波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種難言的悲愴,但這悲愴一閃而過,旋即消失不見。
第50章 軟禁
春雨剛停,轉眼入夏。
與胡漠人的大戰持續了月余,雙方各有傷亡。五月初五那日,馭獸營鳴金收兵,順著西江的源頭怒河谷,緩緩撤去。
這麼一場聲勢驚天動地的戰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幕了。
小郡王傅榮死了,四象營中再沒人提起畢月烏一事。
孟寰裝模作樣地罰了叛亂的七位要塞騎督三年俸祿,打了二十軍棍,此事,便輕輕揭過。
遠在京梁的皇帝似乎也沒有異議。
畢竟,賊首已伏誅,所有罪責由他一人來擔。所有人心裡都清楚,此時此刻的北塞軍務,再也承受不了一場徹頭徹尾的肅清了。
除此之外,原本傳得沸沸揚揚的當今皇帝身世之謎,也隨著他的叔父和親侄兒,趙王謝通與沈南郡王之死,而再無人敢提起了。
一切將定,似乎又要回到過去那安靜祥和的日子了。
除了一事至今未明,那就是敦王謝裴,依舊杳無音訊。
濕潤的暖風撫過怒河谷,為浴血而歸的將士們送去了一縷溫情。
慕容嘯騎著一匹棗紅大馬,手上拎著個張牙舞爪的巫覡魔面具,在一條清泠泠的小溪邊,晃晃悠悠地踩水而過。
「賀蘭將軍。」溪邊立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公子,他行北衛舊禮,沖慕容嘯微微一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