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然決定跟隨沈續前來時便錯了,問出剛才那個問題更是大錯特錯。
慕羽攥緊了玉佩,抬眼看了看沈續,後者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反而對著其餘幾人抬了抬手,在他抬起手時所有打量的目光像得到了訊號一般立刻收斂。陳尋道也不再試著打圓場,閉上了嘴當那個正經危坐的陳家家主。
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當一個聽話好看的皮囊於她而言是一種侮辱。她想當有血有肉的人,甚至更多。任何妄圖從她身上挖出點東西的人必須做好脫掉一層皮的準備。
“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沈續說得風輕雲淡,可不管剛剛其餘人怎麼陰陽怪氣,這個時候都不再插嘴。他明顯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繼續吃飯,吃飯。”
“那麼,氏族是靠著什麼存續千年的呢?”裝柔弱是慕羽的長處,她擰著眉不安地撥拉著碗裡的菜,將自己的地位放得更低,像是全然失了方向只得隨處亂撞,“家裡已經沒人了,我…我不知道怎麼做。”
沈續投來的目光比燈火還要熾烈。
慕羽坦然地由他審視。
“審時度勢,順勢而為。”他最終總結道,仍沒有放棄對她的觀察琢磨,“言盡於此。這是我們看在往昔情分上唯一能對你說的,小羽。”
這八個字似乎同幾個月前沈續對她說的那番話意思相仿,但結合今天其餘人對沈續的態度和隻言片語中透出的信息,他同得過且過的氏族有著本質的不同。
沈續圖謀甚大。
他將她引到這無非想讓她認清現實,認清自己的無知和天真,不想她卻同樣順勢而為,摸清了幾方勢力真正的態度。
想將她當猴來耍,沈續也總要付出些代價。
在這個時候她還能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荷花酥。
“我知道了,”她放下筷子對著幾個年齡比她大了好幾輪的氏族當家人微笑,“這個時候能說這樣的話已經超過和爺爺的情分了。”
“小羽再沒有別的事了?”從沈續的問話中看不出來他的想法。
“這件事情已經足夠重要,”慕羽擦了擦嘴,權當沒看見周遭懷疑的目光,頗有些黯然神傷,“爺爺走得突然,若非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我也不想上門打擾。”
她輕言細語道:“還希望我們幾家能時常走動。”
在愣了片刻後沈續才爽朗一笑:“當然,小羽如果隨時想找我們這幾個老骨頭閒話家常嘮嘮嗑我們自然歡迎。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明源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