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才找回些許從容,一開口軟列被拿捏的痛楚已然消匿無蹤:“很好的茶。您太高尚了,先生。”
“很高興能再和你喝一次茶,臨別之前我這個老瘋子恐怕要多嘴一句,”鄧布利多微微眯了眯眼,豎起了食指,陽光之下的陰影也無法吞噬他的慈和,“愛會在一個人身上留下痕跡,這是物價之寶,是最純淨最強大的魔法,一旦消失將會是不可估量的損失,人也不可能再完整,我想像不出比生而為人卻難完整更悽慘的悲劇。”
他朝她擺了擺手以示道別,若隱若現的憐憫才是對慕羽最好的回敬:“羽,一個人在你身上傾注了十幾年心血和希望,愛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更加深刻,你被深深愛過。”
他無聲無息幻影移行,走得那樣乾脆,仿佛根本沒認清這座房子中可能存在什麼東西一般。
這一點沒有出乎慕羽意料。如果他繼續據理力爭或者一味指責反會叫她低看他。鄧布利多說服不了自己,逃脫不了早年為自身畫下的牢籠,既然明知不可為,明知她捏住了死穴,又何必徒勞掙扎?
他也沒讓她多好過。
慕羽踱步來到窗前,眺望著遠處林立的高樓,太陽升得越發高了,整個倫敦懶洋洋地沐浴在朦朧日光中,接受著最後一縷晨藹的洗禮。
她將玉佩貼在臉上,既像在回應鄧布利多,又像在喃喃自語:“你只說了一半。痕跡的消失也許的確會帶走一部分東西,但不是只有愛才能使一個人完整,”她用力用玉佩貼了貼臉,“我只是在走自己的道而已。”
她沒有急著出格里莫廣場12號,僅在玻璃上畫上了一個符號後便靜立窗前凝望著光影在屋檐上不斷遷移,直至一抹灰雲將霧蒙蒙的陽光遮蔽。光影失去了支柱,軟綿綿順著屋脊滑下。
陳舊的樓梯咯吱作響,預示著另一人的到來。
這座正在死去的房子迎來了兩個陌生人。一樓那幅肖像畫沒有發出尖叫。腳步聲越來越近,砰一聲悶響,有人被丟在她腳下,濺起些微灰塵。
她提了提衣袍,髒污的玻璃仍然能倒映出兩道身影。本應該昨晚就回挪威的阿維德斯將手中的格里戈維奇扔下後便像一樁木頭般站在了更遠處。
“昨天你接下了我的訂單,我也提供了材料,將你的命作為定金付給了你,現在你來告訴我,有幾成把握?”
她沒轉身,好似窗外的風景讓她著了迷。她的聲線同樣和緩,格里戈維奇在她面前卻連頭都不敢抬。那樣的折磨實在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我,我,我,我沒做過,這樣的材料,”顫了半天格里戈維奇才抖出幾個字來,“太特殊了…”
“我給的都是上好的,沾了靈性的木料,這些東西還耗得起,杖芯更是隨取隨用,我只想知道你有幾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