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的錯,生於挪威長於挪威,差點丟掉自己的家園,還要您前來幫忙收拾爛攤子,我們才應當懺悔,女士。”最終還是阿維德斯開口說話。他從沒對她那麼溫和恭敬過。
慕羽緩緩站了起來,沒有接他的話,反倒一圈圈圍著他們漫步。她起來了,他們卻不敢起身。她迎風而立,既沒有看見腳下的人,也沒有看見繞著她嘶嘶打轉的納吉尼。她的眼中只有綿延不息的海浪,殘破的夕陽被封存於浪花之間,至少在這一刻得到了永恆。
“阿維德斯,”她第一次用挪威語喚他的名字、對他說話,發音生澀而僵硬,卻使得阿維德斯全身都繃緊了,“難道我就當不得你的主人?”
在刺骨的冷風中阿維德斯後背被汗浸透了。
慕羽還是沒有看他們,繼續眺望著洶湧不息的海浪,再次用挪威語重複:“告訴我,我是你們的主人嗎?”
時間在不落的夕陽中失去了定義。
仍然還是阿維德斯率先挪到她面前,將頭埋得極低。他一動,其餘人也以同樣的姿勢朝她聚攏,像極了乞求愛撫的羔羊。
阿維德斯執起了她衣服的一角,輕輕吻了下去:“當然,主人。”他恭敬地為其他人挪開地方,其餘人一一上前親吻她的衣角,爭相表達絕對的忠誠。
她穩穩站著,在夕陽短暫的永恆中享受羔羊的懇求。
“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你們中有人會為無意義的錯處丟掉寶貴的生命,最後一次鄧布利多借著疏漏宣揚他口中的愛,”慕羽輕柔地理著被風吹拂的花瓣,“逝去的人會一直在這裡看著,見證著嶄新世界,更偉大利益的浮現。”
挪威的夕陽充盈著徹骨的寒意與無盡的空洞,一點也不似一次次環住她的懷抱。她瘋狂渴求著再次得到那個擁抱,幻想著每一次唇齒交匯的柔軟,懷念著每一次如疾風驟雨,卻總被倏忽打斷而不得的瘋狂。幻象,懷念軟弱不可實現,一遍遍落空扯著她落入無邊無際的空虛,空虛之後又是不絕的奢求,循環不息。
夕陽還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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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偏見
不止一處在舉行著哀悼。
茵綠草坪上立著幾塊墓碑。悠長夏日中,盛開在墓碑前的幾株鮮花迎風招展,就連自黑湖而來的潮濕陰冷的空氣,吹到這時也生生拐了個彎。其中一塊墓最是與眾不同。墓前堆滿了各式各樣精緻的小衣服,墓碑上刻著一行大字。
“多比,一個自由的小精靈長眠於此。”
人群在草地上排成一列又一列,黑色飄飛的長袍倒顯得滿目的草長鶯飛紮眼。這樣的人數遠遠超過了霍格沃茨的師生規模。雖然霍格沃茨仍舊極力維持正常教學,然而誰都知道,學校已經遠遠不是一座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