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後,才在遠離旱地的一處小坡上,好死賴活挖出了八分大的一塊水田。
田挖得快趕上小池塘一般深了,但水卻不好存,稍微旱幾天就干到底了,需得人力挑水去灌,這麼些年耗費了無數心血,可仍是他的心頭愛。
田地處在這樣的地方,種起來難是難,可清靜得很。
而且,瓦山的北山腳這片,林木少,石頭多,高聳崎嶇,說起來都是缺點,可好處也是有的——沒有猛獸。
這些年,他也只見過一些蛇鼠鳥雀等等,且附近的小瓦河河岸陡峭,小獸都不去那裡飲水,他山邊的地最多被啃掉幾個土豆,踩過幾根薯藤。
去年,莫清澄塞給他一根玉米棒子啃,許是新鮮的緣故,感覺比紅薯土豆好吃多了。
而且聽說玉米栽種也很省事,粒子能磨粉做面吃,也能煮粥當飯。
今年他打算嘗試在旱地種一半玉米,紅薯真的吃膩了。
水田圍出了一小塊,當做苗床正在育秧苗,如果秧苗已有四寸來長了,天氣漸暖後長得飛快,再過七八天就好移栽到大田裡去了。
常平縣已四五十天沒下雨了,他隔段時間就得挑些水補進苗床里,如今水還夠夠的,漫過秧根半寸,秧苗綠油油茁壯得很,瞧著就討喜。
水田的另大半邊在年初的一場大雨後,便被堵上壩埂儲了滿滿的水,如今水已流失殆盡,露出了一田的爛泥。
莫非用鋤頭挖了挖,泥下也不怎麼潤了,插秧前如果不補水進來,今年的春種就毀了。
田處在這半坡上,四周也沒有水溝溪流,幸虧離小瓦河才百米距離,否則就算想用人力挑水都無從下手。
想想就頭疼的很,可也沒有其它辦法,總不能坐等老天開眼,若是讓田干透了,苦的還是自己。
如今,田地的收成再精心也只能這樣了。
成親,或是結契......以後大家吃什麼呢?水田產的稻米往年都是賣掉,換成實打實的銀錢存下來的,難不成以後這塊也要吃進肚裡,那不等於一家子座山吃空?
可還能去哪裡找補呢?
這片山腳他每一處都踩過,真沒有能挖得開的了。
若是出去做工,田地他就顧不上,接進來的那個人...能做得來嗎?看他的樣子,怕是......啊,想到哪裡去了!打住!
莫非晃晃腦袋,重新扛起鋤頭往坡上去。
石縫的邊邊角角里長出許多茅草,根莖都是極長極堅韌的,割了又長,一茬接一茬。
他拿出彎刀開始割草。
農人種地下肥靠的就是草木灰、人畜糞水,正所謂「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
他一個人,糞水少得可憐,又沒有家畜,田裡稻草也不多,還要留一部分修補草棚和編些草墊什麼的,只能靠外面割野草來燒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