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半邊身子都被炸飛了,可少年依舊活著。他的眼睛中沒有對疼痛的隱忍,有的只是因為飢餓而略顯稚嫩兇狠的眼神。
然後,他殺了少年,又等著少年復活。少年的眼神就變為了柔和以及感激。他在感謝自己殺了他,從而讓他免去了飢餓的困擾。
再然後,他餵了他一滴血。
就像簽訂了契約。
那是他們的開始。
他將少年帶回了宿舍。他知道少年會在手術室里往外看他,可是他沒有制止這種行為。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說,不會隱藏情緒的人意味著更好被讀懂,也更好被掌控。
再後來呢?
乏善可陳的軍旅生活止於青年送了他一個骨哨。他對用真實人骨做成的小玩意並沒有什麼興趣。可是為了維持住青年對他淺淡的羈絆,他還是將骨哨帶在了身上。
一直到他戴著它走上了審判法庭。
他本不是一個會在意命運的人,但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想像第一次相遇時候那樣,賭一賭命運。也許,青年會從電視轉播上看到他呢?
如果他需要在戰爭結束之後東山再起,如果他需要一把刀,那麼那把刀是青年,好像也不錯。他承認他利用了青年對他的感情,但是沒有關係,他本來不是一個好人。
——青年找到了他。
他其實不知道一個沒有生存經驗的孩子是怎麼從常暗島那麼遠的地方一路找到橫濱的,他也不知道青年在路途中經歷了什麼,他不會向青年問起這些事情。
他只知道每天早上起床走出臥室的時候,都能看到青年蜷縮著睡在他的臥室門邊。小小的,瘦弱的,髒兮兮的。他就只能把對方抱到雜物間的小床上,像是操心著養了一個孩子。
那麼,青年是什麼時候對他生出別樣心思的呢?
森鷗外想,他也不知道。
他已經忘記他是什麼時候察覺到青年的眼神變化了。似乎是在朝夕相處間,也似乎只是一瞬間。那種眼神變化從一種單純掠食的野性和仰慕轉變為了帶有欲望的壓抑和隱忍。
只可惜青年的隱藏水平一貫不好。
他能很輕鬆猜出青年的內心。
他是一個看重利益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感情也在他的可利用範圍之內,更別說他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麼。他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做出小小的讓步,讓青年嘗到一些甜頭。就像是隨手被主人丟下骨頭的小狗,只要骨頭上有著零星肉渣,都能讓小狗興奮的瘋狂搖尾巴。
他做出了一個很荒謬的決定。
他試圖利用青年對自己的欲望和仰慕馴化對方。
愛情和欲望的羈絆堪比韁繩。感情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懂的東西,只要他適當的利用感情拴住對方,在青年索要獎勵的時候適時讓步,縱容對方——那青年對他的感情和執念就會化為世界上最堅韌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