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君,你今天出去了嗎?”森先生看到了我,他就扶了扶眼鏡,嘴角含笑,“屬下說你今天出去了,我還在想你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我只覺得我的內心突然湧上一股惡意,一股猙獰而又瘋狂的惡意,像是掙脫了鐵鏈和囚籠的野獸,叫囂著想要被我釋放出來。
“……嗯。”我攥緊了拳頭,壓制著那股惡意。
“不開心嗎?在外面遇到什麼事情了嗎?”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聊天,似乎是在有意照顧我的情緒。他的視線從醫書上移開,在像是蜻蜓點水般掠過我身上的時候,就頓住了,“你遇到危險了嗎?有沒有受傷?”
我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才發現我的黑色外套上有一個明顯的腳印,是在和那幾個醉漢起爭執的時候,被不小心踢到的。
“沒事。遇到了幾個人,打了一架而已。”
可是我又在惡劣的想,之前他從來都沒在意過我的狀態。哪怕是我的衣服被鮮血浸透,哪怕是我的衣服被子彈打到破爛不成樣子,他都不曾在意過。現在為什麼又要因為一個小小的腳印,在意我有沒有遇到危險呢?
也許是因為愧疚?因為在沒有告訴我的情況下把我送給薩德的愧疚?可是他為什麼愧疚呢?也許是出於共處七年的為數不多的情意?
也許他對我也是有著些許情意的嗎?所以願意用這種方式來試圖補償我。我感覺我得到了真正的答案,即使這個答案荒謬到我自己都不想相信。
我突然笑了起來。
他看我笑,於是他也笑。
“還是說,狩君今天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呢?”他又向我拋出了問題。
“森先生,你知道嗎?”
“嗯?”
“我的耳釘不見了。”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反應,“你曾經送給我的那一副煙晶耳釘。它們被薩德摘下,然後丟到垃圾桶里了。”
他一愣,就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再送你一副。”
“還有——我的頭髮也被剪短了,我再也扎不起和森先生一樣的髮型了。”
他依舊沒有察覺我的情緒,笑著說道:“頭髮還可以再長的。等你把頭髮續長了,可以隨意梳喜歡的髮型。”
“我的身體,從骨骼到器官再到肌肉和皮膚,被薩德用毒藥腐蝕了不止一遍。”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對他笑的,但是從森先生逐漸消失的笑容來看,那大概不是一種很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