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那小孩也是蹊蹺,聰慧深沉,警戒心強,小小年紀卻一點也不怕血,比那時候的因子虛靠譜多了。
那小孩可以當著因子虛的面手撥雞毛,鮮血遍地,在雞鳴慘叫了好久之後才「咔」一下扭斷那隻雞的脖子。
他對活物都很淡漠,該是流亡途中早就見慣了死人。
只可惜當時因子虛嬌生慣養,看著那小孩先拔毛再殺雞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因為……他也沒殺過雞。
眼前景象陰森恐怖,少年因子虛反而豎起大拇指,陽光開郎得與腳下鮮血格格不入,真誠贊道:「孺子可教,你這破小孩,真厲害!」
大概是亂世流浪的孩子總比別人多了一竅心思吧,明明是因子虛收留的那孩子,卻總是那孩子在照顧因子虛,餵雞餵鴨,研墨泡茶,做飯洗衣。
因子虛問過那小孩叫什麼名字,小孩沉默:「為什麼要知道我的名字?」
因子虛晃神:「沒名字嗎?」
小孩道:「有。」
因子虛問:「不想說?」
小孩一言不發的磨著刀,剁著案板上的碎肉:「名字不就是為了稱呼嗎?你若是想叫我,便隨便為我取一個罷了。」
因子虛真誠道:「為你取一個名字?你可真是太歲頭上動土,名字哪有叫一個外人給你取的。」
小孩眉眼裡有惱怒一閃而過,將鍋里燒好的白菜盛出來連盤子摔到了因子虛面前:「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外人?」
因子虛不知道他又在犯什麼瘋,只知道自家這個小孩命苦得很,在亂世流亡該是多害怕孤獨,自己的一聲外人到底還是傷了那孩子脆弱敏感的心。
他急忙抱起孩子就開始哄,翻箱倒櫃拿糖塊和點心,嘴裡碎碎念著:「怎麼會是外人呢,你是我的活爹。」
他正經道:「不然,名是要父母取的,你年紀還小,那我就先給你取一個字吧。」
「凸碧如何?意為高聳的峨峨山脈。這樣你的小名就是碧螺春。我最喜歡的茶。」因子虛道:「真是親切得很。」
「最喜歡的茶?那你也會喜歡我嗎?」小孩怔怔地看著因子虛出神道。
因子虛看他患得患失的脆弱模樣,心都要軟了:「當然喜歡你了,你是我最喜歡的小孩。」
小孩道:「可是我會長大。」
因子虛是敷衍開玩笑的一把好手:「那你就是我最喜歡的大孩!」
「那你叫什麼?」凸碧的眼睛亮著好像藏著濃濃的征服欲,但是因子虛並沒有看出來。
因子虛道:「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還要知道我的名字?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