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約抿著笑,俯身道:“臣婦是個急性子,做完的東西不願意過夜,及早交了差事,心裡就安定了。”
皇帝慢慢頷首,低垂的視線總不敢直接落在她臉上。發現她裙裾上沾滿了泥漬,偏頭對章回道:“你去內造處看看,尋個余夫人合適的尺寸,找乾淨的鞋襪孝服來。”
如約忙擺手,“不必了,不敢勞煩章總管。”
章回極精明,萬歲爺遣他去踅摸,未必不是想把人支開。便對如約道:“夫人不必客氣,這些東西內造處都是現成的,取來就是了。您走這一路,腳上必定濕了,這麼捂著不好,回頭寒氣從腳底心進去,傷了身子。您且稍待,我去去就回來,另讓人送茶,您陪萬歲爺喝一盞,談談家常吧。”
這話要放在平時,何等地不合時宜,皇帝是餐花飲露的仙人,哪兒有那閒工夫談什麼家常!可現在不一樣了,時間莫名變得很充裕,甚至整晚都是空閒的,連太后那裡的請安都告了假。
章回臨走,順便把帳子裡站班兒的人也支開了,“東北角上的地釘兒鬆了,快帶人去打實,回頭別出亂子。”
一時各自領命承辦,大帳里只剩下一個御前侍奉茶水的,悄無聲息把茶水送上來,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皇帝起身走到茶桌旁,比了比手道:“坐吧。”
如約心頭一蹦,她還記得補靴子那回,自己自說自話挨在了腳踏的一角,這也是唯一一次敢在皇帝面前落座。身份地位的懸殊植根在骨子裡,有些積重難返,以至於他讓她坐,她反倒往後退了兩步,垂首道:“謝皇上抬愛,臣婦不敢。”
皇帝慢悠悠抬起眼眸,深深望了她一眼,“朕讓你坐,你不要推辭。”自己踅身在圈椅里坐下來,提起銀質的小茶吊,慢條斯理往兩盞小小的茶盞里註上了茶,然後伸出一指撥到對面,“南邊新進貢的,嘗嘗。”
他有極大的耐心,也有良好的教養,但男人對女人那點事兒,到最後終究會圖窮匕見。在這之前,如約願意和他周旋,便呵腰謝恩,欠身在他對面落了座。
彼此緩緩飲茶,那茶水流淌進喉嚨里,總有絲絲縷縷的苦味在舌根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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