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約暗裡羞愧,但絕不因此事懊悔,偏身把南炕鋪排好,拍了拍大引枕道:“躺下吧,這兩天我伺候你。”
他聽了舒展開眉宇,笑著問:“真的麼?寸步不離地在我身邊?我胳膊舉不起來了,你餵我?我想親近你,你抱我?”
如約耳根發燙,“先前說你滾刀肉,你這會兒可是蹬鼻子上臉了。身上有傷,好好作養就是了,又摟又抱的,回頭再把傷口撐開。”
“所以讓你抱我。”他慢慢在南炕坐定,慢慢偏身靠在大引枕上。試探著尋見一個舒適的坐姿,方舒了口氣,抬起眼和她打趣,“你知道傷勢怎麼才能好得快?要緊一樁就是心境平和。心境平和了,什麼風雨都扛得住,我的心境怎麼平和?無非是一日三餐,你在身旁罷了。”
他的肺腑之言,聽上去很令人尷尬。不過彼此之間少了些隔閡,逐漸放開心胸,尷尬也變成了雞皮疙瘩林立的甜蜜。
天氣轉涼了,她擔心他坐著著涼,讓人送錦被來,仔細替他蓋上。
正張羅著,肚子不爭氣地叫喚起來,她“哎呀”一聲抱住自己,“誰呀,是誰在說話?”
她紅著臉,嬌憨的樣子惹他發笑,“難道是肚子裡的小人兒?”見她愈發不自在了,也不和她打趣了,揚聲叫來人,“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沒排膳?”
汪軫愁眉苦臉辯解:“萬歲爺,哪兒是奴婢沒給夫人排膳呀,是夫人她壓根兒不肯進東西。奴婢勸了三天,夫人餓了三天,奴婢急得沒轍,又想著您身上不好,不敢回您,橫豎再這麼下去,奴婢就打算割自己的肉敬獻了。好在今兒您來了,可算救了奴婢一條命。”
皇帝臉上的笑意隱去了,“你三天沒進東西?這要是餓壞了怎麼辦?”
如約不以為意,“先前也不覺得餓,這會兒活動起來,不知怎麼就露了怯。”偏頭吩咐汪軫,“給我送碗粥來吧,旁的也吃不下。”
汪軫忙說是,麻溜出去承辦了。
皇帝拍了拍炕沿,說過來,“是不是太惦記我,擔心我的傷勢,才急得吃不下飯?”
她雖坐在他身旁,還是正著臉色說沒有,“這種境況下,得是多大的心,才有心思吃東西。我怕你想明白了,給我送根白綾過來,讓我死在宮裡,我不願意。”
這不過是她的場面話,她哪是貪生怕死的人,要果真這樣,也不會往他身上扎刀了。
他無奈道:“別瞎擔心,我這輩子都想不明白了。你也不用發愁我給你送綾子,要勒死了你,我自己還活麼?”
如約聽了,眼眸楚楚望了望他,復又垂首嘆息,“我愧對父母兄嫂,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我原本不該留下的,可我又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