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下才好,要是捨得下,我怎麼辦?”他說罷,又調轉了話風道,“生在帝王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和太子雖是一母同胞,但他自小排擠我,等到他即位,我就算遠赴山西就藩,恐怕他也不容我活著。你願意看我死在他的刀下嗎?願意看他高坐明堂,我黃沙枯骨嗎?”
如約忖了又忖,還是搖頭。太子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模糊的稱謂,因為父親在東宮任職,她就理所當然地站在太子一邊。但人總是多變的,自己和他糾葛越來越深,心哪能不偏向他。
皇帝自然是高興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他就知道她不是對他全無感情的。人一旦生了情,就會偏私,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到底還是向著他了。所以這一刀沒有白挨,先解了她的恨,再和她道明原委,只要她轉過彎來,這晦暗的情路,就能撥雲見日了。
指尖從她手腕向上攀移,甜膩的小臂那麼纖細,輕輕一折就會斷了似的。
他低頭髮笑,“真沒想到,你力氣還不小,這一刀扎得怪深的,太醫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才止住血。”
如約訕訕地,也不知該怎麼應他。這時恰好膳房送了紅稻米粥進來,她借著喝粥走開了,一個人坐在月牙桌前,攏著粉彩描金的蓮瓣碗,一匙一匙把粥吃了。
可是喝粥的當口,心裡卻在琢磨另一樁事兒。
和他的仇怨,至此算是了結了,藩王之亂會危及他,自己是不是應該提醒他?到底他治下的大鄴,比之以前民生好了許多,從小處來說,自己徇私,不願意看見他被人圍攻。從大處來說,也算是為著天下安定,為著黎民百姓。
可待要說出口,又想起了楊穩,她不敢確定他是否留意了楊穩,也害怕他仁慈的對象並不包括楊穩。
藩王謀逆不是小事,倘或深究起來,勢必又會有一干人受牽連。她不敢自作主張決定楊穩的命運,得尋個機會同楊穩通了氣兒,到時候究竟怎麼決定,必須兩個人商議著來。
他見她喝粥喝得一本正經,笑著問她:“你在想什麼?”
如約回了神,含糊敷衍,“吃飯呢,還能想什麼。”
他也不去刨根問底,安安心心坐在南炕上,偏過頭看窗外的景致。
秋高氣爽,日光照得滿院金燦燦的,寒氣里夾帶著一層淺表的暖意,比之春天,更有一種成熟的風韻。原來這深宮之中,也有如此耐人尋味的景兒,自己這些年忙碌,居然直到今天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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