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我無比痛苦,我以為那是一切的結束,沒想到,那卻是一切的開始。維特死後第二天,尼德霍格的托蘭芬派人找上了門,他們傳來消息,說我救下的那個聯盟人的家族裡派人來找他。我之前聽維特說過他的曾祖父曾經從軍,父輩在祖輩的蒙蔭之下積累了一定的財富,他的母親和兄長死後,家裡餘下的親族就對其虎視眈眈,而他之所以會重傷,也與家中爭奪家產有關。但那時候我沒想到財產會如此之巨——維特的父親病重後,布萊爾家族在全星際懸賞尋找維特的下落,可他已經永遠也無法回去自己的家鄉了。
「我遺憾地將這個消息據實以告,可沒想到尼德霍格的人離開了半天后,托蘭芬星夜親自上門。他和我的岳父商量了許久,最後得出了一個想法讓我考慮:由我頂替維特的身份前往長明星系。
「其實這樣的事例不在少數。過往崩落星系曾有許多人前赴後繼地想以各種方式逃離這片惡土,但大家最終無一例外都死在偷渡的路上,又或者在那之後杳無音訊。這個星系的人從沒有一天不想要逃離這裡,我也一樣。托蘭芬和道綸告訴了我他們的想法,只有崩落星系的人能夠漸次從這裡走出去,能有人一點點作為前哨為大家開拓前行之路,終有一天這個族群才能脫離這片風沙喧天、環境惡劣的土地。
「即便時至今日,我也無法粉飾我的內心,那個時候我即愧疚又猶豫,但更多地是興奮。我從未走出這個穹窿之下的世界,我也曾經看過無數生命涸死在這片沙土之中。我無比渴望能改變這一天,維特向我講述的乾淨的水,湛藍的天空,新鮮的空氣,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麼樣子,然後帶我的芬妮爾和潘西也能去看看外面那個世界。如果我想改變這一切,那麼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但我對我的朋友滿懷歉疚,維特屍骨未寒,我就已經想著要去利用他的身份去逃離這裡。但這一切容不得我再過多猶豫。不久後我與芬妮爾告別,孤身離開崩落星系。臨別時我吻過我們可愛的小潘西,他還那樣小,還不會說話。芬妮爾說他的眼睛很像我,可我還沒看出來。芬妮爾說她和潘西會一起等著我,帶他們離開這裡。那時候我發誓我一定要改變這一切,但實際上我內心仍有膽怯。
「我害怕我此生再也見不到他們,害怕我再也沒機會聽到我的小潘西叫我一聲『爸爸』。事實證明,我的恐懼或許是真的。
「兩天後,我帶著芬妮爾的愛離開了崩落星系,把我畢生窮盡的思念都留在了那裡。而我,在完成了腺體手術之後,則以維特·布萊爾的身份,踏上了後續的旅途。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立足到長明星系這片我嚮往已久的土地後,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戰亂。
「維特的父親就是惑星之戰時被流彈所傷,因為貽誤治療最終病逝。我出席他父親的葬禮時原本有些忐忑,但是卻沒有人質疑我的身份——我以為那是因為我從Beta變為Alpha而形貌開始和維特相似的緣故,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家族間的親情冷漠已經到了何種地步。好在這更便於我隱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