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瞪了眼謝惓, 見他收回邁出去的腳,這才扭過頭去
謝惓心神一凝,喉結滾動,心臟像是被誰狠狠捏了一下, 又酸又痛,他垂在寬袖裡的手蜷縮一下, 修剪圓潤的指尖陷入手心, 因為太過用力, 火辣尖銳的痛感蔓延四肢百骸,骨節咔咔作響。
朝堂之上, 無人說話, 沉默良久, 一身紫色官袍的程老爺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躬身拱手,
「陛下, 既然這信是有人暗中送到王大人那裡,丞相又是清白的, 那肯定是有人想藉此挑撥君臣關係、引起君臣猜忌,造成內亂,動搖我國根基,再往深了想,這要是他國勢力想藉此分化我國國力,伺機吞併我國疆域,那就大事不妙了,因此,臣認為,此時要嚴查、嚴懲,以儆效尤,威懾四海。」
程老爺子的話,一字一句皆為國為民,就算有人想反駁什麼,也不好這個時候站出來,
因著他的舉動,又站出來幾位重臣,附和程老爺的話,贊同嚴查、嚴懲。
謝惓立於原地,聽著眾人抒發見解,眼眸微動,那股突然冒出來的衝動暫時被壓下。
謝致遠本想以進為退,卻沒想到他是一退再退,等看到站出來的人中有自己的人時,他心神猛地一震,瞳孔緊縮,頓時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扭頭看冶王。
冶王坐在太師椅上,病態虛弱的面頰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和謝致遠目光撞上,他微微頷首,禮貌客氣。
他身體不好,這段時間為了讓燕鳴青順利登上帝位,他和謝致遠謀劃這麼久,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但既然都走到半山腰,再撐一撐又何妨,冶王盯著謝致遠的眼眸逐漸幽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冶王不屑的神情落入謝致遠眼中,他自認掌控一切的自信霎時凍結住,渾身血液宛如寒冬的溪流一樣凍住,寒意絲絲縷縷鑽進心臟,凍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既然丞相和各位大臣都這樣說,那我也不能讓丞相遭受不白之冤,即日起,由大理寺卿、禁軍、都察院一起全力審查追蹤該事,力求將這封舉報信的來龍去脈查清楚,杜絕以後再出現類似事件。」
不等謝致遠反應,燕鳴青一錘定音將事情定下,謝致遠只能扯了扯臉皮,躬身感謝。
回到自己位置,謝致遠側頭看了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冶王,眼底一片冷意。
他們兩人本就因為利益捆綁在一起,如今相同目的達到,就開始各自謀劃除掉對方,謝致遠早有想法,但沒想到冶王出手如此之快。
在那幾人出現之前,謝致遠還在想這次的事是不是皇帝和謝翊他們搞的鬼,若真是他們幾人,那這事不足為慮。但問題是這事冶王出的手,他們都太了解對方,知道彼此都不是什麼好人,但又太不了解對方,各自勢力分布,謀算籌布,一步之差,差之千里,他和冶王兩者只能存其一。
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