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瞧不上人家是個傻子,雲胡回門時,冷鍋冷灶地連口熱乎水都喝不上,這幾年兩邊更是像結了仇一般,不曾來往過。
但誰都知道,雲胡與其說是嫁出去,其實老牧家兩口子迫不及待想要甩了他這個災星罷了。
如今打聽來謝見君要去鎮子上了,倆人商量著又動起了旁個心思。
「要我說,咱們主動些,好歹也是老丈人,那謝見君還能不讓咱們進門?」雲松爹蹲在屋檐下磕磕他的煙杆子,回頭沖屋裡人喊道。
「著什麼急,不是還有雲胡那個白眼狼?他要不讓咱們進門,咱們就去縣老爺那兒告他一狀,看縣老爺會不會治他個不孝順的罪名!」,雲松娘掐著腰沒好氣道,大有謝見君不好好將他們倆奉為座上賓,就讓他這秀才老爺坐不安穩的架勢。
屋中霎時傳來東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動靜,接著屋門一腳被踹開。
「大白日做什麼美夢呢!」,被吵醒的雲松趿拉著布鞋從屋裡出來,一臉的煩躁模樣。
老牧家兩口子登時都不敢說話了。
「那謝家傻子拿雲胡這般要緊,若是雲胡將以前在家裡的事兒同他說了,你以為謝見君會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他如今可是妥妥的秀才老爺,那是能跟縣令大人說得上話的…」
雲松將腳邊的矮凳踢開,惡狠狠地剜了他二人一眼,「娘,你們可別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待雲胡的?也別忘了,當初謝見君因著陽哥兒欺辱雲胡,是怎麼收拾他的…」
雲松娘立時臉色煞白,驟然想起從前打罵雲胡的事兒,那時她難產,生了一天一夜,生下來是個哥兒,雲松他爹當即就拉下了臉,整個月子都沒給自己一個好臉色。
往後一年,她便有了雲松小子,又因著聽神算子說,雲胡克父克母,她哪裡還能對這晦氣哥兒有個好臉色?平日裡非打即罵,動不動就不許他吃飯,還縱容雲松騎在他身上,在院子裡跪著滿地跑。如今自己琢磨琢磨,都覺得有些過分了。
雲松說的沒錯,謝見君待雲胡那稀罕勁兒,滿村子誰瞧不著看不著?若那傻子真要替雲胡做點什麼,他們去蹲大牢挨板子無所謂,可不能連累了雲松,雲松也還要考秀才呢。
再說了,等雲松考上了秀才,那可是自己親兒子,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得,什麼好日子過不了,不比這便宜兒婿還要近上一層關係?
她登時一改先前刻薄的嘴臉,笑得極盡諂媚,「雲松,娘的好大兒,娘就是說說罷了,娘不去尋那傻子,娘就等咱們雲松考秀才,帶娘住大屋過好日子。」
「就是,雲松,爹娘就指著你了你得給爹娘爭口氣。」,雲胡爹也改了話口子,他可不想被揪到縣衙里吃牢飯。
雲松冷哼一聲,盤腿坐在炕桌上,大口啃起了熱騰騰油汪汪的雞腿。考個秀才而已,能有多難?爹娘若真攀上了謝見君那高枝兒,那不就是搶了自己的風頭?到時候,即便他中了,爹娘還能拿他這般要緊?他還能吃得上雞腿?可不就得撿著雲胡那小雜種吃剩下的,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