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動聲色地將青哥兒上下一打量,看他二人都穿著鮮亮,衣冠楚楚,便是對這話勉強信上了幾分,「二位公子請隨我來~」
說著,她手中羅扇一搖,步履輕盈的往二樓木梯前走去。
雲胡慢下一步才跟上,原因無他,實在是消受不起女子身上這股子濃郁的脂粉味,方才離得近些時,他險些被熏得栽跟頭。
將將踏上二樓,就聽著婉轉嬌媚的口申吟聲,穿透包廂的門口逸散出來,青哥兒腳步一頓,都是成家且生養過的人了,自然懂得這動靜是怎麼一回事兒,他掩嘴,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回眸正要喚雲胡,就瞄見一心要來談生意的小雲掌柜,此時臉上已經燒起了兩朵火燒雲,紅撲撲的,似是滿香樓門前掛著的紅燈籠。
「嘖,小雛雞……」引路的女子窺探到二人神色有異,暗暗在心裡揶揄了一聲,她快走兩步,停在二樓盡頭的一處包廂門口,輕言細語道,「兩位公子,今個兒客人多,咱廂房僅餘著靜月閣一間了,不過公子們莫要擔憂,這靜月閣臨窗,可觀洛水河夜景,平日裡可都是客人們搶著訂的地兒呢,若非有貴人提前定下,又臨時改了行程,恐是連這一間都沒了。」
「也罷。」青哥兒點頭,從袖口掏出一塊銀錠子,丟給女子,「把你們滿香樓的點心都給我上一遍,另外,我這兄弟想聽曲兒,再找兩個姑娘來助助興。」
「誒?」雲胡茫然,他何時說想聽曲兒了?
然青哥兒不容他辯駁,將人一把推進了廂房,掩死了門才道,「不找個由頭,容易引人懷疑,畢竟誰逛窯子就圖一口吃的?」
行、行吧,雲胡默默地寬慰自己。
兩人身子剛挨著椅子,便有頭頂珠釵,著一身俏麗紅裙的姑娘們,捧著各式點心,魚貫而入,走在最後的是兩位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子,一人手捧琵琶,一人輕挽古琴,於竹影屏風前,並肩而坐,銀鉤柔柳似的玉指輕輕撥動著琴弦,琴音猶如山間溪澗,潺潺而過,又如綿綿細雨,敲打在屋檐下,叮咚作響。
興起之時,一女子婆娑起舞,那被姣白絲帶扣住的細腰盈盈可握。
青哥兒往嘴裡丟了塊下酒的花生,「難怪都說這青樓一進深似海,我見著那小腰扭動得嫵媚嬌柔,都忍不住多瞧兩眼,更別說是定力差的漢子了,一準魂都被勾走了。」
雲胡被他這一番話驚得神色微怔,顧不得研究面前摞成山的點心,驚詫道:「我初見你,只覺得你為人嚴謹正直,不成想……」,他頓了頓,將要說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成想竟跟我家那口子似的不正經?」青哥兒反倒是把話接了下來。
雲胡抿了抿嘴,試探著小聲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倒是跟知府大人挨得近,如何沒學來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性子?」青哥兒屈指輕彈了下他的額前,「方才那女子湊上來時,也不知道是誰,身子僵得跟塊木頭似的。」
「我害怕極了。」雲胡聲如蚊蚋,「若是讓他知道,我私下來跑來逛青樓,不定要怎麼訓斥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