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被問了個懵,心道這縣令大人昨個兒剛把趙俊才轟出縣衙, 今日如何就裝不認識了?
然他還沒反應過來, 謝見君身後的趙俊才上前一步, 「撲通」一聲跪地,「縣令大人, 草民是米窯村的村民, 前些天草民的爹因衝撞了梅秀才的馬車, 被您關起來了,說擇日要將他...」
李良仁「哦」了一聲,故作剛剛想起來的模樣,打斷了趙俊才後面要說的話,他擔心被謝見君看出端倪,自以為掩飾得極好地點了點頭,「是有這檔子事兒。」
「既然有此事不假,那本官想問問李大人,事發三日,可否查明事實真相?」謝見君開門見山地發問。他看出李良仁說話含含糊糊,有演戲之嫌,但自己前來跑這一趟,不是同這人搭戲台子的。
「這...」李良仁攤手,「不瞞尚書大人,這年節剛開印,縣衙里政務繁雜,實在忙碌...」都是些託詞罷了,他還沒想好如何處置趙老漢,偏那糧鋪掌柜又催得緊,一天恨不得來縣衙八回。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這話音剛落,衙役又來報,說黃掌柜的馬車已經停在縣衙門前了。
「縣令大人,學生敢問,刁民當眾謀害學生之事已成定局,縣衙為何遲遲不肯發落?」那黃掌柜一口一個「學生」來自居,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半分謙虛客氣,反而傲慢極了。
謝見君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這人衣著華貴,大腹便便,進門時特地將戴著翠玉扳指的手交握在前,一整個油膩模樣,哪裡還有讀書人的幾分清貴?
但李良仁的反應就有些意味深長了,只見他先是有些不耐煩,繼而又像是強迫自己似的,喜著臉迎上前,「黃掌柜,您也知道,縣衙剛開印沒多久,知府大人安排了差事兒,這衙內下下上上都忙得腳不沾地...」
得,又是一樣的說辭。
謝見君禁不住心生好奇,照趙俊才今早的話來看,這位縣令大人大抵同黃掌柜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但這會兒他又瞧著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李良仁壓著這案子一直不肯處置,到底是為何?
不等他問出口,黃掌柜先行不樂意了,連臉都垮了下來,「縣令大人為明月縣的父母官,辦事竟如此磨磨唧唧,優柔寡斷...」
謝見君蹙了蹙眉頭,見李良仁訕訕地苦笑 ,遂道:「今日本官既已在此,李大人不妨命衙役將趙老漢帶上來,讓他登堂與這位黃掌柜當面對峙,早些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好早些給兩邊一個交代,您覺得如何?」
李良仁哪敢說個「不」字,當即便一臉破罐破摔的模樣,招手派衙役去押趙老漢。
「這就對了嘛!」黃掌柜還以為自己的施壓有了成效,滿意地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美滋滋地等著李良仁給他伸張所謂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