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歇息的時候,滕越讓她睡到了裡面。
自回門之後,他又回了趟寧夏,他們夫妻已經許久沒睡在同一張床榻上了。
不知是不是老家的床有些大,她睡在裡面,蓋在厚厚的錦被中,半蜷著身子背對著他,像一個剛從虎口廝殺搏鬥脫險後、疲累至極的小獸。
滕越探到她身上涼涼的體溫,不禁開口。
「是不是冷?到我懷裡來吧,我給你暖一暖。」
只是他這般開口,見她身形微頓,她並沒有到他懷裡來,只是回頭看了他一下。
「多謝將軍。只是今日耽誤了一整日,將軍也累了,早點歇了吧。」
她聲音很輕,她也是真的跟他道謝,但小身子卻不曾動分毫,越過他與她之間的距離,讓他將她抱進懷中。
她仍舊那樣蜷縮著靠在床榻的裡面。
或許於她而言,自己這個丈夫能給她的安全,還不如一床錦被。
他心頭空了一空,又有點後悔今日凶了她。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他在寧夏的事情基本交接完了,本也準備回西安了,卻收到了沈修的飛鴿傳書,說她要被她親叔叔告上衙門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回了金州的事,更不知道她要被人告上衙門,當晚就離了寧夏,一路快馬而來,不想連趕幾日路,下了馬卻聽說她獨自去了鄭氏的私宅。
待他闖進鄭氏私宅,一眼看見她叔父,舉著木栓就向她面門砸來的時候,心頭急縮了一下。
連在關外對付韃子,他都許久沒有這般驚怕急縮的感覺了。
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心緒起伏至此,忍不住就說了她幾句... ...
滕越是後悔,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到底是收不回來了。
滕越沒再打擾她,只下了床尋了炭盆點了起來。
她察覺了,「火盆燥熱,將軍若不習慣,不用點也沒什麼。」
他確實不習慣在房中點炭,可她不讓他抱著,身子這麼冷,何時才能把被子暖熱?
滕越沒說這話,將炭盆又靠近放了放,輕聲問她。
「睡不著嗎?在想什麼?」
她停了一息,「也沒什麼,快睡著了。」
不肯跟他說。
滕越也不意外。
他還是可以猜的,他回到了床上,往靠近她的地方躺了下來。
「是不是還想回趟老家,住幾日?」
他這話說完,她就回了頭。
昏暗的床帳里,她的眼眸隱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光亮。
看來他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