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著不適,抬頭望著嵇堰,佯裝鎮定:「聽聞昨日妾身暈厥,是夫君送回去的,是以今日特來向夫君道謝。」
嵇堰聽到戚氏一口一個夫君,再看她眼底的警惕,便知她不是很情願來尋他的,那為何卻是一而再地出現在他眼前?
「戚氏。」
一聲戚氏,瀅雪雙肩稍緊,壓下那股子畏然,垂眸道:「夫君且說。」
「在府內要麼喚我郎主,要麼喚我大人。」
他們倆只拜了堂,和離書也早早就擬好人手一份,如此還算哪門子的正經夫妻?
這聲「夫君」她喚得不情願,他聽得也不自在。
瀅雪似乎聽出了嫌棄,抿了抿嘴,不說話。
見前面的女子低頭沒有半點反應,嵇堰眉目沉定:「往後若無事,便不要來尋我,有所需便讓管事安排。」
也不知是什麼目的,這般畏懼都還敢湊到他跟前來,還不若在她的青芷院好生待過這三年。
嵇堰也不管她心境如何,步出院子,從旁而過。
嵇堰從自己身旁走過,目光暼到按在革帶腰封上的寬大手掌,猛然間想起就是這滿是繭子的手掌,不分輕重地在她身上造下了無數痕跡,臉色唰地一白。
她握緊了手心,再度在心底安撫自己,說服自己不要再被過去的事情所影響。
待嵇堰胡邑走了一小段距離後,胡邑轉頭瞧了眼戚氏,隨即壓低聲音道:「三哥,戚氏臉都白了。」
嵇堰無話,朝著母親的院子而去。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戚氏的聲音:「你我成婚是聖人的意思,分院別住,便是忤逆聖人之意!」
她的聲調決然,頗tຊ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嵇堰腳步一頓,轉過身看向身後全身上下都寫著勉強的女子,眉稍挑了挑,眼裡浮現了些許的詫異。
除了開口的戚瀅雪,還有面色甚少外露的嵇堰外,其他人都因她這話而瞪大了雙眼。
第七章
長巷中,除卻郎主和主母二人,其餘三人的面色皆是驚愕,心思百轉千回。
誰都沒想到,戚氏敢用忤逆聖人的高帽來脅迫人,脅迫的還是在成婚後從未同居過的丈夫,而脅迫的目的還是……
聽那意思,似乎想要與丈夫同居。
戚瀅雪這話一出,全然是破罐子破摔。
她想讓戚家與嵇家言和,需得與嵇堰和解,和解的前提便是與他從容相處。
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自己從容面對嵇堰。
但總得走出第一步,才能把後面的九十九步給走了。
而這第一步,自然是要與嵇堰同院而住。
唯有日日瞧著讓自己害怕的,或許才會由恐懼成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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