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暉:「兇巴巴?」
他帶著點冷感優雅的腔調複述這個詞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江聲頓了頓,有點無語地拿眼尾睨他,「你捕捉關鍵詞的本領真的蠻厲害。」
江聲的眼睛很好看。
露台搖晃的燈被攀附枯萎的爬山虎遮擋,月光也十分微弱,但江聲的眼睛明亮。漆黑如點漆,明明是深沉的顏色,但又很顯得乾淨。昳麗的純粹模糊在他的眉眼,像撒上細閃的星沙般漂亮。也許因為剛剛被楚漆捏疼了,到現在眼尾都帶一點暈染顏料般的紅。
很淡很淡的一撇。
如果不仔細看好像看不出來,但如果發現了這一點,視線就會變得移不開。
顧清暉看著他。
看得久了,江聲又開始不爽,轉過頭說,「不准看我。」
想起卜繪兇巴巴的那句話,江聲真的覺得那傢伙人高馬大很有氣勢,眉梢一挑,複述出來,「再看把你眼睛剜出來。」
顧清暉垂在身邊的手指不著痕跡地顫動一下。
見他果然低下頭不再看,江聲把腿疊起來,以老師批改作業的心態認真地看他的檢討。
嗯嗯,首先,這個卷面應該是滿分。
顧清暉的字寫得很好看。非常有風骨,一筆一划像是練過,比起年少時更有幾分鋒芒。
江聲開始逐字逐句地看他的檢討。
顧清暉站在他的右邊,視線輕飄飄涼絲絲地落在他的側頸。
江聲會這麼認真地讀他寫的東西,顧清暉有點沒想到。
他設想過發生的幾種可能性,第一是江聲看完之後把檢討撕掉說他寫的是什麼東西,第二是江聲看也不看叫他回去重寫。第三是二者的融合版。
江聲在生氣。
基於這個條件,顧清暉預設的場景不存在心平氣和。
無論哪一種他都做好了準備,但江聲給的答案偏偏是情理之中他唯獨沒想過的那種。
顧清暉寫得很認真。
不過太認真的話讓江聲覺得反而有點奇怪。
他表情怪異地盯著紙張看。
「……沒有確認關係的親吻是冒犯,沒有得到允許的靠近是錯誤,我深刻自省我的行為,並感到可恥。不應該對江先生存在超過理智的臆想,因為無法控制自身欲望的人類與禽獸無差……」
這樣的句子幾乎通篇都是。
江聲能體會到顧清暉寫的時候大概又在認真反思,所以偶爾會描述得非常詳細。他的口吻公式化很強,但偏偏就是這些一板一眼的句子裡鑲嵌著親密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