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我一時口快,還請小郎君莫要見怪,」赫連誠眯了眯眼,起身作揖,「不過相處多日,還未請教小郎君尊姓台甫?」
第016章 問策
「在下之過,」謝元貞端坐起回揖,一旁謝含章起身也跟著行了個禮,「在下柳定宸,草字濯纓。」
「滄浪清兮濯吾纓——在下赫連誠,草字扶危,」隨即赫連誠又坐回去,與之視線相平,「那麼依濯纓之見,此物可當何用?」
……都城破,想來沔江三州已收到消息,天子之後,萬斛關恐怕也不會輕易再開——」謝元貞不由攥起蓋著的裘皮一角,「這司南車來得巧,興許能作府君一眾的通關文牒。」
「哦?」
「有人視天家顏面為敝履,也自有人以此為利劍,」謝元貞與赫連誠視線交錯,點到即止,「望京刺史安濤節制三州兵馬,其為人乃是正經八百的禮法派——府君七竅玲瓏,想來已明白該如何應對。」
「這倒正可解我的燃眉之急,」赫連誠恍然大悟,「天下士族一分為二,一派曰禮法,以循規蹈矩為義,推崇皇權;另一派曰玄名,則以跅弛不羈為豪。世人皆道兩派水火不容,且不管這失司南車而不尋的人是誰,總歸是個契機——」說著赫連誠又朝謝元貞看去,「多謝濯纓點撥。」
謝元貞點點頭,卻還有話要說:「除此之外,府君的兵——」
赫連誠心下一動,隨即抬手示意道:「濯纓有話不妨明言。」
「府君所率府兵雖不多,」謝元貞捻著指尖,忖度著道:「只是倘若過江,在南方一派的士族眼中,卻是截然不同了。」
世道有禮法、玄名二派,士族自然也以沔江為界而分南北。自洛都危機之始,原本盤踞於沔江以北的北方士族紛紛南下,他們自以為打的是追隨主上的名號,堂皇正大,實則難免也要擠占田地,搶奪田騶。
如今四海鼎沸,天下又何來真正的共主,誰有了兵,誰便是一方霸主。如赫連誠這般,一來無名無號,二來兵力不足,於吐剛茹柔的南方士族而言,正是欺壓吞併的好對象。
「濯纓的意思,」赫連誠一點即通,「是讓我借花獻佛,再討個恩典?」
「府君通透——」謝元貞莞然,「有個一官半職的,那些人再想動你,也得先過問主上身邊,李護軍的意思。」
謝元貞言盡於此,腦海中不由閃過那夜慘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