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貞搖搖頭,不顧阻攔下了床,雙腳一軟,咚地跪下來,「從兄不可!」
謝遠山正等他這一句,聞言上前虛扶謝元貞,「從弟此話怎講?」
「從兄若真動了師戎郡,」刺痛綿密,謝元貞額角一抹細汗,「才是正中李令馳下懷!」
胡大夫早帶著兒子退下,眼下屋子裡只剩自家人,謝遠山不置可否,對上父親,父子倆都沒有說話。
「如今的鐸州謝氏便是當年的洛都謝氏,一山不容二虎,這是李令馳慣用的伎倆,」謝元貞悶咳幾聲,被左右扶回床榻,聲音漸弱,尤能聽出其斬釘截鐵,「今夜他借赫連誠的刀入府行刺,若從父從兄為此與赫連誠攀咬上勁,那麼鷸蚌相爭,誰能得利?」
謝遠山語塞,但他仍不服氣,攥手貼在腹前沉默不語。
「赫連誠的困境在於往北直面五部,往東又遭海寇頻擾,他的困境要用兵器來解,李令馳所拿正是他的死穴。」謝元貞抬眸,他在看謝遠山,更是在看謝公綽,「可若這死穴換了咱們來捏,咱們或能以此籠絡師戎郡的十萬流民兵!」
流民兵多年征戰,既是實打實的實力,也是實打實的誘惑。謝元貞字字不離謝公綽父子心坎,「兵器是個死穴,今夜更是順水人情。與其置人於死地,不如化干戈為玉帛,藉此與赫連誠聯手,來日應對李令馳的二十萬兵馬,便能多一分勝算!」
「可咱們與赫連誠素未謀面,他心性究竟如何外人終歸難測,」謝遠山審視面無人色的謝元貞,灰褐的瞳孔里沒有一絲溫存,「倘若他與李令馳如出一轍,今夜放虎歸山不就等於告訴他,咱們也是那蛇行鼠步之輩?」
短暫的沉寂之後,謝雲山摸著鼻子,「其實從弟與赫連誠有幾分交情。」
謝雲山雖不齒赫連誠,但若在謝遠山與謝元貞之中選一人,他顯然無需猶豫。
「哦?」
只是幾分才算可用的交情?九分十分能算莫逆,一分兩分便不過泛泛,謝遠山目光不移,他要聽謝元貞親口說。
謝元貞正要說,謝含章卻怕阿兄精力不濟,就將當年赫連誠搭救他們的經過代為敘述,省去中間齟齬,只談赫連大人仁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