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滾燙,最開始從喉頭湧出,繼而才從傷口的位置冒出來,從軍多年,這也是賈昌出刀最快的一次,快到公冶驍毫無招架之力,快到他根本難以置信——
只見公冶驍目眥欲裂,「你做什麼!」
燈燭忽然停了晃動,獄廳從未如此刻般明亮,賈昌緊握刀柄,臉上的猙獰分毫畢現,他吊著眼睛向上看公冶驍,譬如午夜夢回前來索命的黑白無常,「這是做兄弟的最後叫你一次!」
說著他猛然後撤將刀拔出,原先堵在傷口處的血濺了一地,也濺了賈昌一身,他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臉頰,那裡頓時變得更為觸目驚心。
「安心去吧!」
賈昌冷漠地跨過死不瞑目的屍身,直往監獄的另一側去。
彼時監獄另一頭,任鎧幾個雖在最裡間,也早聽見外頭的動靜不尋常,遑論此刻賈昌臉頰都是刺目的血漬。
「你真殺了公冶驍?」任鎧有些難以置信。
「難不成留著這麼個禍患,」賈昌開了鎖,一腳踹開門,聲音沒什麼起伏,「來日引火燒身?」
「還算你有血性!」郭昣倒是沒有猶豫,第一個跳出牢門,道謝時下巴微微揚起,「謝了!」
牢中剩下的兩人,張謐先看了一眼任鎧,眼見任鎧點了頭,這才隨他一同出去。按之前的計劃,他們連夜潛回鐸州面見主上,將護軍李令馳以及公冶驍的罪狀悉數告知,再觀察情形,看能否求得主上庇佑。
獄廳中,獄卒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正中還橫著公冶驍的屍體。他七竅出血,當胸正中一刀,足見賈昌並未手下留情。
郭昣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眼下人死在前頭,他還有些可惜,於是啐一口罵道:「天道輪迴,下去給老童賠罪吧!」
只是光是用嘴還不解氣,郭昣幾步上前,又狠狠追了一腳。
「好了,當務之急是先離開此地!」公冶驍的雙眸大睜,被郭昣一腳踢轉了向,此刻正對著獄門,正對著他們幾人。
任鎧有些不安,跨出牢門前腳下一頓,又問賈昌:「獄卒幾時踐更?」
「快了!」賈昌沒看他,隻身走在前頭,在昏暗的院中朝他們揮手,「出去再說!」
望京大牢其實有兩重大院,內小外大,四人穿過內院來到前院,大門就在眼前,彼時門外匾額下的兩盞白色燈籠正來回晃動。不知為何,任鎧的心跳卻越來越快,不斷交疊的腳步不由慢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