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誠害怕了。
謝元貞感同身受,也是想赫連誠有一時釋懷,若是明日一去不復返,好歹也不算落個遺憾。可赫連誠就是太明白謝元貞所思所想,所以更不願叫謝元貞得逞。
好像有這麼一點余願未了,謝元貞就能撐著一口氣,挺過千難萬險,再次回到他身邊。
「青天白日睡素覺,」謝元貞假裝要起身,「赫連大人自睡去吧!」
下一刻他果真又被拉回來,兩人心貼心,眼對眼,氣息纏繞,神思相交。
「以後我可再不這樣了,過了這個村兒,」謝元貞耳鬢廝磨,將先前赫連誠對自己慣用的招數使了個遍,攥著赫連誠的手往自己這兒來,一板一眼,「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赫連誠眼神一暗,腳勾床帳,翻身上來。
「你敢!?」
赫連誠眼眶漫布紅血絲,他鬼使神差捏住謝元貞細長的脖頸,手下漸漸收緊。
風月陡然蒙上一層陰霾,謝元貞逐漸呼吸急促而艱難,猩紅漫上脖頸臉頰,他雙眸翻動,雙手顫動,雙腿無力撥動,僅剩的一絲神志全用來極力克制自己的本能,就這麼一點一點,任赫連誠扼住生門。
「咳咳咳!」
桎梏撤去,微涼的空氣一股腦兒全湧進喉管,激得謝元貞弓身嗆咳不止,眼眶泛淚,喉底見血,赫連誠的手跟著他一道顫抖,卻始終冷眼旁觀,沒再碰他。
赫連誠不敢再碰,
方才他手下不留情,是真的想要謝元貞死。
「扶危咳咳——」
謝元貞眼角嗆出淚珠,他明白赫連誠所有痛苦的來源,他的父親有罪,這罪名為野心,它害死了有志之女洛珠,害得赫連誠至親相殘,害得他多年有家不能回。
此刻謝元貞還要再往赫連誠心口扎刀子。
「扶危,」淚珠滑落,無聲洇入錦被,謝元貞緩過一口氣,撐起身子去吻赫連誠,小心翼翼近乎討好——
「你做什麼都可以。」
赫連誠也紅了眼眶,一滴淚珠融進謝元貞眼中,兩廂交纏,情難捨,帳難分,赫連誠又哪裡能獨善其身?
良久,赫連誠低低苦笑,
到底還是輸給他謝季歡了。
他到底還是不忍謝元貞難過,到底還是心疼謝元貞會留下遺憾,赫連誠虔誠地回吻,舌尖往前一探,與之一道赴雲雨,行巫山。
什麼謝泓,什麼月後,赫連誠一併拋諸腦後,那是前世的孽債,何苦牽連此刻無辜的謝元貞?
謝元貞願意將命給他,這就夠了。不過是一條命,若世上註定要少一個謝元貞,那麼再少一個赫連誠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