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背擦去我的眼淚,對我說了什麼?
他對我說,『不要不理我,冬冬。』
年輕的柏硯以為他的讓步和我的哭泣是和解,以為我和他會重新走向只有彼此的陣營,以為他可以藉此重新恢復對我的支配。然而,他不知道,我哭泣的是我和柏硯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我哭泣的是我還是走上了另外一條路,將要徹底拋棄了柏硯。
似乎也是自此以後,那個被我藏起來的懦弱,害怕被拋棄的小孩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忘了嗎?」我無奈地聳聳肩,「達達妮老師去世的時候,我也哭了,你也在場的。」
柏硯搖搖頭,「卡瑪佐茲的葬禮上很多人都在,」他修正道,「我以為那會是最後一次,你只在我面前哭泣。」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摸摸鼻子,「我就是個愛哭的老頭子。」
「沒有失望,」柏硯說,他說著,避開我的眼睛,轉而盯向地面,小聲地說,「我很開心。」
我被他的話噎了半晌,指著他的手指微微發抖,「你小子,別太變態……」
話雖如此,但我轉念一想,想到曾見過的柏硯在我面前落淚,我又覺得能理解他。那是種『終於見到了別人所不知道的你』的感覺,帶著陰鬱的竊喜和幸福,似乎又的確是愛的一面。
「上次你說,要是我能脫離,就可以參加你的生日,還算數嗎?」
往廚房走的路上,柏硯問我。
我心想,我可不是這麼說的,我明明說的是他隨時都能來找我,也不知道這話到他耳朵里怎麼就變了意思,「算數啊,我說話什麼時候不算數了?」
柏硯偷偷瞥我好幾眼,和我眼神撞上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眼。這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他心裡憋了什麼屁?顯然是有話想說,但又不願意主動講,想我問他。
「有屁快放,別擱這兒藏著掖著的。」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你上次就沒有算數。」柏硯說。平平的語氣裡帶了點兒指責。
「上次,」我疑惑,「什麼上次?」
「上次你答應我要教訓柏萊的。」柏硯不高興了,他強調,「你答應了我。」
噢,搞了半天,是草莓果凍那檔子事。我摸摸鼻子,柏萊這臭小子要是聽我的話才奇了怪了。
「我說了的啊,」我義正嚴辭,毫不心虛地說,「我嚴厲批評了他,讓他羞愧得主動掛了電話。」
「真的嗎?」柏硯一下又高興了起來。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