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樂菜歪了歪頭,「為什麼?」
「我勸你了,你一定會按照我說的做,」我說,「但是小菜,現在已經不再是需要我來替你做決定的時候了,你要學著獨立地決定每一件事。」
姚樂菜怔住了。在他短暫的怔愣中,他眉眼的憂愁消散許多。「如果……」他愣愣地問,「叔叔,如果我做了錯誤的決定,捅了很大的簍子呢?」
我忍無可忍,伸出手,把他的俊臉往兩邊扯,扯成大餅,「臭小子,那你當然要趕在最糟糕的結果出來之前告訴我!」
我蹂躪他的臉蛋兒,見他臉被我揪得緋紅了才罷休,「我會竭盡全力地幫助你修正你錯誤的決定。但應有的懲罰,相應的代價,你都無法免除。」
姚樂菜痛得倒吸了口涼氣,他摸了摸受難的臉皮,發紅的臉頰跟年畫娃娃似的喜慶。小菜看著我,期期艾艾地繼續問,「那如果,我做了正確的決定,但我卻認為那是錯誤的,那該怎麼辦呢,叔叔?」
我沒好氣地又給他個腦瓜崩,在他吃痛的聲音中作答,「這就是為什麼我站在你的面前,你需要和我聊一聊。」
歷經了皮肉之苦,小菜明悟了。他捂著臉,飄忽不定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我想請三天假,和叔叔單獨聊一下。」他巴巴地看我,「可以嗎?」
「當然。我隨時歡迎你。」我答覆。
走出竹林,姚樂菜的情緒好了很多,至少笑得沒那麼勉強了。
我和他拍了些照片,又拉了會兒家常。幾個姚樂菜的好朋友勾肩搭背地過來,笑嘻嘻地喊他『菜狗』。
我喝水,聽到這個綽號險些笑得嗆出來。姚樂菜捏水杯的手青筋暴起,他嘴角的笑意加深,深到一種悚然的程度。小菜語氣溫柔地和我告別,「叔叔,我去處理一下他們。」
我看著小菜和他的朋友們走遠,特地往別的方向散步,不打擾年輕人。
灑滿陽光的家屬院和窸窣作響的竹林漸漸地被我拋到身後,我走在通往學院後山的路上。方才柏硯發信息約我去那兒見面。
軍校的規模比起我那時擴大了兩倍,原本只用走二十分鐘的跑道也變得漫長而寬闊,幾個年輕人追逐打鬧著與我擦肩而過,不遠處的演習場地上還有幾個在抱頭痛哭。校園裡的一切都熱熱鬧鬧,充滿了鮮活的朝氣。
我爬上坡,走到後山時,柏萊一個人坐在山坡的裸石邊兒,平靜地眺望著遠方,他胸口金色的徽章早已被取下,大概是他不喜歡被矚目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