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莫亞蒂接著問我,「在你想做個好人之前,你是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我自己。我甚至當時還雀躍地和柏硯說,我想要做回無拘無束的自己。但這個計劃顯然以失敗告終。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記不清了。」
我根本不可能回歸到過去的某個我。就像莫亞蒂,哪怕他如今接納了過去的他,看似在生活方式上更趨近於Moyati·Aquarius,他同樣再也不可能成為Moyati·Aquarius。
在這件事上,莫亞蒂比我更有經驗。他的超憶症幫助過去的他,始終活在現在的他的影子裡,就像死亡如何亘生在他的生命中。
「那就忘記吧,」莫亞蒂說,他隨意地向後撥開垂到耳畔的頭髮,露出整張瓷白的臉。一道淺淺的法令紋從他的嘴角旁蜿蜒而下,他平靜地望著我,「姜凍冬,你也學會放過你自己吧。」
晚上泡完澡,我拿出兩套乾淨的床單被套,喊莫亞蒂進來和我一起換。我倆的床上用品都是一個月一換,避免有味道。
很快,我和莫亞蒂各自拉住兩個被角,抖落幾下就完事兒。我們兩個的床老早就拼在了一起,是同床不同被的狀態。因此換了我的,還有他的。
躺在床上,床頭的夜燈調暗,我挨個拍拍柜子上面棉花娃娃,和它們說晚安。莫亞蒂轉身瞥我,我立馬警覺,毅然擋住莫亞蒂的視線,不讓他看柏硯送我的棉花坨子們。
「幹嘛?又想把棉花娃娃的腦袋捶扁嗎?」我質問他。
莫亞蒂噴出一道鼻音,對我幼稚的行為頗為不屑,「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如果他以前沒有熬夜到凌晨三點,就為了趁我睡著挨個捶這些棉花娃娃,那我也許會更相信他說的話。我狐疑地仔細打量他,他睜著雙死魚眼,面無表情地任由我瞅。實在摸不清真假。
保險起見,我還是將每個娃娃送進了柜子里,以免它們遭受無妄之災。
和往常一樣,我倆在睡前開始聊些有的沒的。我說起前幾天散步撿到的一顆長著兩根長長翅膀的種子,他背對著我看書,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我。
我說累了,咂咂嘴巴,要關燈睡覺時,我又想到了性這個話題。晚飯交流期間,我其實還有個疑惑沒來得及問。
思及此,我用腳蹬了下莫亞蒂。等他拿著書,困惑地轉身望向我,我問他,「你的不想做愛,是不會想和我做,還是不會想和任何人做?」
莫亞蒂翻到書的下一頁,他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告訴我,「既不想和你做,也不想和任何人做。」